而他此番来私兵营,不止是打算与谁算账,而是要借机将这支由太子豢养的私兵,彻底收拢。因此这一趟他必须要去,他得让私兵营的人知道,这位宴王殿下不是吃素的。
“公子今日可有安排?”黎锋又问。
“见机行事吧。”于景渡道:“去找一把匕首给我。”
黎锋闻言从自己腰间解下一把匕首,于景渡看了一眼,却道:“去找一把普通一些,扔了也不可惜的。”黎锋这匕首跟了他好些年,都有感情了。
黎锋闻言便重新去找了一把给他,倒也没有多问。
但依着他对于景渡的了解,这东西他们殿下既然要了,多半今日是会用上的。
众人一道进了私兵营。
丁伯连和郭振邦早已等候多时,听到探子来报便亲自迎了出来。
这几日不知丁伯连究竟用的什么手段,郭振邦整个人都变了,那神情丝毫没了从前的骄傲,反倒带着点唯唯诺诺的感觉。
纵观郭振邦身边立着的诸位将领,唯独张平看着还有点硬气,跟着众人朝黎锋假扮的宴王殿下行礼时,眼底颇带着点不忿。
“殿下请。”丁伯连朝黎锋一揖,目光在于景渡和容灼脸上一扫而过,丝毫不显异样。
众人一道进了厅内,郭振邦一撩衣袍便跪在了黎锋面前。
他身后的众将,也都跟着跪了一地,唯独张平犹豫了半晌,最后不情不愿地跪下了。
张平和郭振邦都曾在戍北军任过职,但他们离开戍北军时,于景渡尚未在军中崭露头角。
那个时候的宴王在众人看来就如被发配的一般,所以很多人都不将他放在眼里。也正因如此,郭振邦和张平竟都没认出眼前的黎锋并不是宴王殿下本人。
容灼立在于景渡身后,一颗心忍不住跳得飞快。
他其实还是挺紧张的,生怕丁伯连串通这些人使诈。
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但这世上也不乏有人爱做困兽之斗。如今兵符还在郭振邦手里,若他真想做点什么,于景渡岂不危险?
不过于景渡既然能这么信任丁伯连,便说明他有充分的理由。
这一点容灼倒是不怎么担心,于景渡做事从来都是靠着筹谋而不是冲动。
直到郭振邦取出兵符,双手拖着举过头顶,送到了黎锋面前,容灼才稍稍松了口气。
因为他知道只要黎锋拿到了兵符,郭振邦便翻不出什么花样来了。
“末将当初……”
“郭将军。”黎锋接过兵符,打断他道:“你不必在我面前陈情,是非曲直我都已经知晓,陛下自然也是知晓的。今日我来只是收缴你的兵符,也帮着陛下重新整编这支大营。至于你的问题,待到了京城自会有陛下评判。”
“宴王殿下!”一旁的张平忍不住开腔道:“郭将军到底还是一军主帅……”
“放肆!”黎锋怒道,“这里还有你说话的份儿?”
“你!”张平被他一激,面色当即就变了,竟是打算起身。
一旁的鲁盛忙拉住了他,但他却一脸愤恨,显然有点不服。
“张平,昔日的戍北军叛徒。”一旁的于景渡悠悠开口,“你知道宴王不会放过你,所以不想投诚,想拉着整个私兵营陪你造反,是也不是?”
张平闻言看向他,不由一怔,忽觉说话这人有点面熟。
“你是谁?”张平问他。
“宴王殿下此前已经朝丁先生允了诺,说凡军中将士,只要真心悔过,一概既往不咎。”于景渡眸色一凛,“不过你与戍北军的恩怨,就要另算了。”
第84章
于景渡这人气质本就冷冽,不怒都自带几分威压。
如今他逼视着张平,眼底的锋芒毫不掩饰,竟是令见过不少风浪的张平也不由心虚。
“你……”张平再次开口,这才发觉自己声音竟有些发抖。
在场的众人原本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但听到于景渡方才提起戍北军一时,这才反应过来。
怪不得张平一直不忿,对于郭振邦朝宴王投诚一事毫无兴趣,甚至一直想要阻拦。原来他打的竟是这么个主意,知道自己落在宴王手里不会得善终,便想拉着旁人垫背。
幸亏他们没被蛊惑,否则这会儿当真肠子都要悔青了。
想通了这一节,众人看向张平的目光便带上了几分责备。
“你们太天真了!”张平索性破罐子破摔道:“屯私兵可是大逆之罪,真当宴王会饶了你们吗?交了兵符,大家谁也别想活。”
“不交兵符,跟豫州营拼个鱼死网破,然后呢?”一旁的丁伯连道:“太子已然失势,你是想凭借这几万人马揭竿而起做皇帝?张将军,旁的不说,我且问你,后半个月的粮草你去哪里弄?”
张平闻言一张脸顿时就垮了,在场的众人也都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这几日的工夫,他们稍有脑子的都将事情想得差不多了。
他们是太子豢养的私兵,太子一旦失势,就意味着他们连饭都吃不上。
眼下这形势,投诚尚有一线生机,负隅顽抗只能是死无葬身之地。
幸好,他们和张平不一样,和宴王没有恩怨。
“丁伯连……你跟宴王是一伙儿的!”张平道:“你们别听他的,这几日若非他妖言惑众,你们怎么会心甘情愿跟着投诚?”他说罢便往丁伯连身上扑,看那架势竟然是打算将人徒手掐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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