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太子不犯什么大错,他就永远是名正言顺的储君。
皇帝哪怕再喜欢于景渡,也不可能平白无故将储君之位从太子那里拿走给他。
这一层于景渡看得透,但太子却偏偏不这么想。
皇帝那令人捉摸不定的性子,给了太子极大的不安全感。
他没有自信能一直受到皇帝的青睐,所以总想给自己多留一条后路。
毕竟在太子看来,于景渡比自己优秀太多,所以他总觉得自己的储君之位坐得不踏实。
因着这样的自作聪明,他屡次对于景渡下死手,今日还弄出了私兵营这种犯了大忌讳的事情。
“多行不义必自毙,他这么爱找死,倒是给咱们省了不少麻烦。”于景渡道。
“殿下,您要不要进屋休息一会儿?”黎锋问道。
于景渡摆了摆手,起身继续扶着他的胳膊在院子里溜达,“容灼那边你再找两个稳妥的人盯着,万一走漏了风声,只怕他会有危险。”
“殿下放心,江少卿那边都做了安排。”黎锋道。
“江继岩的人……“于景渡想了想,“还是挑两个暗卫吧,不然本王不放心。”
黎锋闻言忙点头应下了。
“殿下若是想见他,属下可以和江少卿商量一下,能不能安排容小公子再进宫一趟。”黎锋道。
他这提议倒也没别的心思,只是想着见一见容小公子,他们殿下可能会恢复得更快。
“安排?”于景渡道,“他先前来见本王,是以为本王快要死了。如今你再安排他进来,他会任凭你安排?还是你想将人绑了来见我?”
“属下失言了。”黎锋忙道。
于景渡叹了口气道:“记住,他和你们不一样,他不是本王的下属,本王也不会对他发号施令。”
毕竟,一直以来都是他欠容灼的银子。
当日午后,江继岩便来了一趟福安宫。
依着常理,昨日于景渡醒了,今日怎么也该传到他耳朵里了。
他和于景渡的私交在皇帝那里是知会过的,所以他若故意不来见于景渡,反倒显得心虚。
“他怎么样?”于景渡见了江继岩第一句话就是问容灼。
江继岩倒也不意外,答道:“容小公子如今很安全。”
“很安全?”于景渡审视了他半晌,“为什么要用这个词?”
江继岩没想到对方这么敏感,一句话就听出了关键。
他原本还有些犹豫,想着要不要顾忌对方的身体,暂时先隐瞒容小公子住在大牢里的事情,免得他们殿下又急火攻心。可惜,在于景渡面前,他道行还是太浅。
“昨日见过陛下之后,陛下吩咐……让容小公子暂时待在大理寺。”江继岩道。
“你把他关进了大牢里?”于景渡面色当即就变了。
“陛下吩咐的事情,我不敢置喙。”江继岩道:“而且这个节骨眼我若是露了马脚,容小公子的一片苦心不就白费了吗?他自己也说了,不让我告诉殿下。”
“那你就让他待在大牢里?”于景渡质问道。
江继岩被他问得直发毛,苦着脸看向黎锋,那意思让他帮忙打个圆场。
黎锋一挑眉,开口道:“容小公子身子娇贵,的确不适合住那种地方。”
江继岩闻言差点背过气去,却闻黎锋又道:“他不让江少卿告诉殿下,应该是怕殿下担心。”
黎锋这话可以说是快准狠,直接扎进了于景渡心里最软的那处。
于景渡一想到容灼昨晚是在大牢里过的,心里就揪着疼,小纨绔胆子那么小,在江府都不敢自己一个人睡。大牢里不知道住过多少死囚,死过的人也不在少数,对方在那种地方怎么能受得了?
两人眼看他面色更差了几分,当即都不敢再轻易开口。
“殿下……”半晌后,黎锋试探着开口。
“你在宫外顾着点他家里的人。”于景渡朝江继岩道:“让段掌柜多走动走动,照顾一下容夫人。”
“是。”江继岩忙道。
“别的你不必管了,走吧。”于景渡道。
江继岩原以为他要发火,没想到他竟这么容易就将此事揭过了。
待江继岩走后,于景渡在院子里坐了好久都没动。
黎锋看得出他心情不好,只老老实实守在一旁,也不敢轻易开口。
“也难怪他不选本王,宁愿将来跟着段掌柜去走南闯北,也不愿留在本王身边。”于景渡苦笑道:“本王自与他相识以来,确实没给过他什么,反倒是他一直在受委屈。那日他还朝本王抱怨,嫌本王从未送过他什么东西。”
“容小公子不知道,您不送他信物,是为了保护他。”黎锋道,“而且殿下护住了他的家人,容小公子是承您这份情的。”
“那又如何,还不是害得他进了大牢?”于景渡苦笑道。
“那殿下打算……放容小公子离开京城吗?”黎锋问他。
“本王说过,若事情败了给他一条退路。”于景渡道:“既然没有败,说明老天爷也在帮着本王,这退路自然就不算数了。”
“可是如今这情势,若是让陛下知道您与他交好,定然要起疑。”黎锋道,“届时不止是王爷,就连容小公子也会被牵连。”
于景渡忽而一笑,“那就要看本王有没有这个本事,值不值得他托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