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朝规矩,一般男子成年后家中父兄便会在这些事情上有所教导。
但一来容灼虽十八了,却看着稚气未脱,容父便下意识还将他当成孩子对待,二来容父并不急着让容灼成婚,是以在这些事情上并未教导过。
但他自己也是男子,知道到了容灼这个年纪的少年,对这些事情好奇是正常的。
更何况他家这个逆子连花楼都逛了不知道多少回了,看这些东西还有什么稀奇的?
“没出息!”容父怒斥了一句,将手里的图册又扔到了他怀里,“回去把东西放下,来我书房一趟。”
“是。”容灼忙乖顺地应了,抱着怀里的图册一溜小跑回了小院。
金豆子一见他回来忙高兴地迎了上来,在看到他手里拿着的东西之后,表情很是复杂。
“先借你看看吧,我暂时用不着。”容灼大方地将图册给了金豆子,“我换身衣服去找我爹一趟,你帮我收拾几身衣裳,再准备点银子。”
“公子您这是要做什么?”金豆子不解道。
“我出去住几天。”容灼一边换了身素净些的衣服,一边又朝金豆子问道:“我爹这几日没念叨我吧?”
金豆子道:“老爷这些天似乎挺忙的,都没顾上问公子的事情。”
容灼这才松了口气,但心中依旧不免忐忑,怕自己会再挨一顿揍。
“你去书房外头听着点,我爹要是打我我就叫,你听到我叫就去后院叫我娘来救我。”容灼道。
“行!”金豆子闻言忙应了,而后跟着容灼一起去了书房。
书房内,容父立在窗边,看上去有些严肃。
容灼进去后略一犹豫,直接撩起衣袍主动跪下了。
“你这是干什么?”容父一脸不解。
“啊……爹您让我过来,不是要打我吗?”容灼问道。
容父快被他气笑了,挥了挥手示意他起来。
“昨日去诗会了?”容父问道。
“嗯。”
“没发生什么事情吧?”容父又问。
“没有。”
“也好。”容父点了点头,而后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道:“你自幼懂事,没让为父操过什么心。这些日子为父也想了很多,有些事你若是想清楚了,便依着自己的想法去办吧。”
容灼闻言有些惊讶,没想到容父今日的态度竟会如此。
这没道理啊,才不足半月的工夫,对方就接受自家儿子从一个翩翩公子变成了纨绔的事实?这也太开明了点!
“上回教训过你之后,我见到了季先生。”容父道:“你是他的学生,他比为父更了解你,既然他都相信你,我这个做爹的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你好自为之吧。”
原来他竟去找过季先生?
容灼想起穿来后仅有一面之缘的那位大儒,一时之间也有些惊讶。
难道对方看透了他的心思,所以才会帮他在容父面前说话?
容灼一时间也没什么头绪,只能先将心底的疑问压下。
但容父态度的转变,某种程度上算是帮了容灼一个忙。
至少他不用再提心吊胆整日担心回府被揍。
寻欢楼。
于景渡正和江继岩议事呢,突然抬手朝对方示意了一下。
江继岩不明所以,直到片刻后听到门外传来了轻快的脚步声,紧跟着于景渡的门被人敲响了。
“青石,我回来了。”容灼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于景渡看了江继岩一眼,对方一脸茫然,显然没领会到他是什么意思。
直到于景渡走到门口作势要开门,江继岩才如梦初醒,匆忙躲到了屏风后头。
“我以为你在休息呢?”门外的少年见到于景渡后一脸笑意,毫不避讳地进屋便坐下了,“我方才回家让金豆子给我收拾了些行头,往后这些日子,我就可以安心住着了。”
他说着拍了拍自己腰间新挂上的荷包,里头看着也鼓鼓囊囊,显然刚装满。
“他也来了?”于景渡问道。
“没有。”容灼忙道:“我怕他整天跟着我不方便,东西送到就让他回去了。”
于景渡闻言不置可否。
“咱们今天是睡你这屋还是睡我那屋?”容灼朝他问道。
屏风后的江继岩听到这话当即一怔,表情别提多精彩了。
他感觉自己似乎听到了不该听的东西。
明明也就一日没见,怎么事情就发展到这个地步了?
“你那边吧。”于景渡随口道。
“好,都听你的。”容灼朝他一笑。
方才容灼回家之后,换了身月白外袍,看着没了平日里那副花里胡哨的劲儿,倒是多了几分书卷气,显得比平日里更乖顺。
于景渡目光在他身上打量了半晌,问道:“累吗?”
“有点。”容灼起身道:“要不我借你的地方睡一会儿?”
他觉得自己如今既然要和于景渡无分彼此,那就不能太客气。
可他刚起身,却被于景渡一把握住了手腕。
“你都睡我的床了,我不能睡你的吗?”容灼问道。
“不是……”于景渡瞥了一眼屏风的方向,表情有些复杂,“我的床,不干净。”
容灼一怔,心中登时忍不住有些发酸。
“青石”是因为那张床上睡过太多人,所以才会这么说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