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银今天是帮忙跑腿,满场子乱窜。
刘云是负责洗菜备菜,倒是叶虎的媳妇柳三月今天是掌勺的人之一。
男人那头则是在内场布置,也清点炮竹,把各家送来的元宝纸钱归拢。
准备香烛、水、擦手巾后,给适龄男童讲规矩,好叫他们到时不出差错。
这个氛围下,调皮捣蛋的男孩子们一个个的老实得不像话,说什么干什么。
静河村最大的姓氏都忙着祭祖时,小门小户当然也要准备东西。
他们的祭祖就要简单许多,这时纸钱还没盛行,供品上桌以后,按照辈分上香磕头,结束后祈愿祖宗保佑。
因着都穷,自家酿的米酒能收拢到空碗,米饭却是要留着继续吃的。
只有云家还是乌云罩顶的气氛。
云仁义把云广识揍了一顿,让他伤势加重,现在一张嘴闲着就骂骂咧咧。
李秋菊因为照料家里,躲过一劫,暂时没挨打。
云丽丽被吓到,躲灶屋里一起帮忙筹备祭祖饭。
李秋菊嫌弃她笨手笨脚,“你这样的,去到了别人家里,别人还要说我不会教女儿。”
别人家都会偏爱儿子一些,他家不同,他家对三女儿是偏心眼儿的好。
外姓人家的儿子不好娶亲,女儿就比较值钱了,再怎么也比哥儿好嫁人,就指着丽姐能嫁到大姓人家,带带娘家。
头前两个哥哥都被爹娘逼着对她好,从小就洗脑。
云广识出去挣钱,要给她买衣服首饰,打扮好了,才好相看人家,寻摸一门好亲事。
云广进沉默寡言,只能帮她多干活,所以家务事她真的不会多少。
她现在被骂,也不敢顶嘴,怕触了眉头,叫她爹想起来这场分家闹剧是她引起的。
要不是她把杯子打翻,伤了云香的额头,二哥也不会分家。
云丽丽也有些后悔。
前阵子她偷偷拿到了簪子,是想私下里去还给云程,找他换个差事。
她都定亲了,自然跟男方有来往,对方也姓叶,可惜以前欺负过云程,这次造纸他家没点人,最多只能砍砍树。
后来被发脾气的云仁义吓到,云丽丽把簪子又放回原处。
早知道她就狠狠心直接拿了,给叶忠换一个造纸的机会,现在亲事就不会这般僵硬。
嫁出去了,远离这个家里,她也不至于提心吊胆,大气都不敢喘。
而她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云广识挨了揍,脾气也被激起来了,说话直往云仁义心坎儿戳:“你打,你今天最好打死我,老二分出去了,你自己不要他养老的,要么你再生个儿子出来,要么你现在给我认个错,不然你往后死了,别说立碑厚葬,我连块破席子都不给你!”
云仁义怎么可能认错。
所以他想起来了老二提分家的原因,追到灶屋把云丽丽骂得狗血淋头。
“咱家就这点祭祖的东西,要你帮什么忙?你会吗?出去洗衣服!”
家里锅灶才热,灶眼里才开了一次水,洗衣服没个热水。
云丽丽手往里边一伸,就冰得直掉眼泪。
小女儿不讨云仁义喜欢的主要原因就是成天里只会哭哭哭,除了哭什么都不会干,他觉得晦气。
现在小女儿分出去了,云丽丽开始哭了。
云仁义气得头晕,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
“你今天不把衣服洗完洗干净,一口饭都别想吃!”
“也别想着嫁人就能躲了,你看看你什么嫁妆都没有,叶忠会不会娶你!”
一院之隔的云广进,带着小云香也在准备饭菜。
往年祭祖都是他帮着李秋菊操持,流程都熟悉,今年才分家出来,一切从简,想来云家祖先也能理解。
云香问他:“二哥,那咱们要请堂哥过来吗?”
堂哥是云程。
家里吵吵嚷嚷这些天里,时不时也会说起祭祖把云程请回来,好好问问他造纸的事情。
他姓云,这东西就该给云家。
叫他在祖宗面前跪着说,凭什么要给叶家。
云广进摇头,“不用,今年就咱俩。”
云程也不会理他们。
云香也松了口气,之前找云程,都是她去。
那位堂哥人长得好看,脾气也好,不会凶她,也不会说重话,她不想把人请回家挨骂。
快到中午时,云程也忙完,跟着刘云一起去洗手擦脸,理理衣裳头发,准备进祠堂。
排队时,就跟叶存山说的一样,他老老实实跟在人后边,排队洗手擦手后,进去等人到齐,一起行大礼,然后才依次上供品。
族里祭祖比单个小家庭祭祖盛大,但因为是村落的缘故,备下的供品没有云程想象中丰富。
他烧火的两个灶膛负责炒菜蒸糕点,直到进场,他才数清楚菜式,五个菜各做了五样,还有五色点心、米饭、枣糕、大馍馍也是各五样,摆五桌。
三牲供品则单独放一桌。
等到祭文读完,再次向祖先牌位行礼跪拜。
今年比往年多了一个流程,上香以后会烧纸钱元宝。
云程排队时注意看着,有人烧得多,有人烧得少。
他取了中间数,轮到他时,就烧了一小叠纸钱和五六个元宝,继续跪拜磕头。
入乡随俗,他也许了个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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