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银耍小性子,几天过去说话还带一股酸劲儿:“大哥,你就是别人说的那种有了媳妇忘了弟弟的人。”
叶存山倒也不是要人伺候云程,这不是云程不会做这个吗?
按照往年来看,十二月初就很冷了,麻烦自家人,总比冻病好。
“你嫂子说到时候教你织毛衣,我不懂这个,你到时候看着学吧。”
存银看过云程绣花,花样简单,绣工精细,两手并用都能分出眼神看他。毛衣他也不懂,对云程手艺却是相信的。
“那好吧,我弄完就给他送去。”
爷奶住后屋,叶存山懒得进去打招呼。
跟后娘也相看两厌,叫了叶大一声,原想说可以去他那边搬木柴下来用,叶大却眉眼下压,脸色沉着,也不知犯了什么毛病。
存银小手遮着嘴,低声告状:“心疼银子呢。”
公公酒跟婆婆茶,算起来也就二两银子。
叶大根本没在意,是陈金花心里不舒坦,跑出去溜达一圈儿,说给了他俩口子二十五两银子。
陈金花当时想法是,拿不回来,总得落个好吧。
她把叶存山分出去以后,都挨了多少骂呢!
叶大出门被打趣出手大方以后,才得知叶存山带着一满背篓并两大包东西,去了叶二叔家。
他考上童生后,叶大跟叶二叔就经常被人摆着一起对比。
都说什么,当儿子,就不能给他叶大当。
说他不出钱不出力,分家以后还跟陈金花一起挨了些骂。
上次带着竹筐去叶根家里说叶存山这亲事不成,还被叶根留着训了一个时辰的话。
说出去都没脸!
叶大也不觉得他有什么错,生孩子做什么?不就是防老享福的。
他现在还没有享到叶存山的福,就因为他挨了不少白眼,加上李半仙的批命,他还能不为自己打算了?
他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对兄弟在嘀咕什么,阴阳怪气道:“来我这儿做什么?去叶二叔家啊。”
叶存山正要去呢,“这就去了。”
存银笑得小肩膀一抽一抽的,在叶大发怒之前,抓着叶存山一起跑了。
他们村以前取名很随意,花啊草啊,树啊石头啊,都取过了。就按照排行来叫人,因为大部分都姓叶,所以会出现多个叶大,叶二,区分上会带上孩子或其他家人的名字分辨。
比如叶存山他爹,叶延他爹。
叶二叔看名字排行比叶大低,实际是叶大的堂哥。
他们家一年到头忙碌,日子过得清苦,每个人都过度操劳,三岁的婵姐都瘦瘦小小,脸蛋上婴儿肥都没多少。
家里私事,叶存山能不麻烦他们,就不麻烦。
造纸这事,对他们有帮助,两家是互惠互利,这才找上门。
存银没跟进去硬要听,在院子里逗婵姐玩,也看他们院子里晒的纸发问:“你家打湿了多少纸啊?还在晒?”
也就是第一天用了火烤,后面都是自然风干,在做饭后拿一面席子挂灶膛口。
刘云给他拿了两块米糕,说冬天干得慢,“这两天也阴着,没太阳。”
屋里叶存山跟叶延说还有一次造纸的尝试,需要他们帮忙,这点他很爽快的答应了。
说到云程来他家住,叶延也没问题。
他家地方大,两个哥哥拖家带口的分家出去以后,还空了两个小院呢。
就怕云程不习惯,还有:“我家在村头,来来往往都看得见,你这造纸术,是打算分享给村里的吗?”
叶存山跟叶延到底都姓叶,氏族村落里很多东西没有分得特别清楚。
比如在朝廷给每家每户分配的定额耕地后,姓叶的总能低价再买些“荒地”,各方面管得松,大家日子都不错。
若是云程这些年在村里受照顾,他也能帮着做这个主。
现在却是不能。
“是云程想的法子,我们先试着做,后面找些信得过的人帮忙,叫上旺祖,差不多能撑场面。”
这话说的委婉,叶延也听明白了。
信得过的人,就是村里没对云家落井下石,平日少挤兑的人。
旺祖是族长家的长子,现在要当家,能抗住事,叫他来,有意见的都只能憋着。
“你说说后面怎么弄?”
叶存山按照云程说的步骤讲了遍,叶延才知道他要去府城。
倒是想劝,没劝出口。
自家兄弟,说话随意,他说了几句叶大的不是,看叶存山笑,还奇了,“之前我说他,你不是不爱听?”
叶存山现在也不见得多爱听,到底是他亲爹,又不能扔了。
就是想到叶大今天那态度,觉得好笑。
多大的人了,还跟存银似得耍性子。
没眼看。
他明日就出发,事情交待妥当,便不在这里多留。
只不太好意思补了句:“云程干活不太利索,到时候麻烦堂嫂多包涵了。”
叶延已经听他娘念叨好几次了,早知道他干活不利索。
说他家里没个女人,也没个哥儿教,云父又是个哑巴,一天天忙农活忙打猎,孩子养得内向,说话能利索就不错了。
若只是来他家暂住,他娘指定要教云程做些家务活儿,好歹能里里外外打理清爽,做几样家常菜。
现在怕是不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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