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长乐眼睫轻轻动了一下。
看来这个指挥使岑闲是非要她认罪不可了。
“岑大人,”魏长乐哀叹一口气,“本宫真的无可奉告,你即便杀了他,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她自觉已经对凌云仁至义尽了,若不是看他实在是被打得太惨,她本来并不想这么快就把事情抖落出来。
原先她是想等自己登上大典之后再收拾先帝,未承想被人逼了个急,扔到诏狱这边来了。
是以又想着应是得等到朔漠出事,岑闲顾不上诏狱这边,她再将此事告知大理寺卿一伙人。到时就是盖罪先帝……再然后,以天命为由,趁岑闲顾不上上京这边,将皇城拿下。
“再者,此人就剩一口气,”魏长乐又道,“岑大人再打下去,连胁迫本宫的棋子可都没有了。”
岑闲将手松开:“总之是废子,送给本官解气也不错。”
两个人机锋之间,一字一句血雨腥风。
凌云的手动了动,而后他忽然暴起,竟是想袭击岑闲!
一边的尚智大惊:“指挥使!”
岑闲面无表情地错身,沾着血污的手一把握住凌云嶙峋的手腕,随即将人翻折扣押,一脚往人的背上踩下去了。
“负隅顽抗。”
他脚上用力一压,黑色的靴子踩出血水来。
魏长乐不着痕迹地移开眼。
“报!”有侍卫大声喊道,“大理寺卿胡兆明求见!”
“请进来。”
话音落下不久,胡兆明跑得屁滚尿流,一脑门汗进来了,一看见岑闲脚下踩着个人,当即眼观鼻,鼻观心,看不见似的抬头看天,喘气道:“指挥使!曹大人要我们放了长公主殿下。”
岑闲眉梢未动:“理由。”
胡兆明一边擦汗一边道:“曹大人说……粮草有缺……要指挥使看着办……”
岑闲神色一冷,额间青筋直跳,“放肆!”
魏长乐哈哈哈大笑起来,她怎的忘了,户部尚书抽调各地粮草,管钱管粮,又最是与岑闲过不去,再加上曹庸有神机营在手,两方若起冲突,更是得不偿失。看来曹庸还有点用,不算太蠢。
“指挥使,”魏长乐笑得花枝乱颤,“该放人了吧,还是说,以指挥使的家财,供得起朔漠的兵马呢?”
昏暗灯光下,岑闲将钥匙扔给了尚智,声音很冷,“放人。”
尚智手忙脚乱地接了,门一开,魏长乐施施然起身,伸手唤了个狱卒,将凌云从地上拖起来,还不忘对岑闲道:“指挥使,回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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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轰烈烈的昭王一案以长公主的招供结束,先帝被盖上了一个弑父杀兄的帽子,史官工笔写下他的本纪,除却功德之外,估计还要骂他几句枉顾天理人伦。
不过人死尘灭,骂得再狠,正主也了无所知了。
朔望收到上京来信时,知晓了这个消息,岑闲在信中公事公办将这件事讲完,顺带提了一嘴会将昭王的衣冠冢迁进帝陵,而后等朔望回来,就着手将他的名姓重入族谱。
彼时长风吹过朔漠的风沙戈壁与白杨萋草,城门处军旗飘扬,屹立不倒。
朔望翻开最后一页,见岑闲落笔在这上面写了一句,“盼君归来。”
他笑了一下,将信纸折好,随即走进牙账里面,和众将议事。
近来战事吃紧,虽破坏了里河那突厥的工事,又派人驻守,元城水是不缺了,然而突厥那边仿佛开了光似的,每次同他们打仗,必然能参透他们的路数,欲向前夺回遥城的兵马打了几次,皆是惨败而归。
朔望和江与安怀疑军中出了奸细,上次安国征带兵袭击时折损过半,已经让他们对沈骏心生疑虑,是以他们特意有好几次故意不让沈骏参与议事。
可是还是输了。
难道奸细不止一个?
无奈之下,只能让来时秘密跟来的十名锦衣卫暗中查人,数日来查出的东西,也还不足以证明什么。
“突厥此番派了三万兵马,”郭和雍指着地图到,“已在元城前面的将军道停下了。”
将军道南接灵山,西北靠阳山,西接广阔无垠的朔漠草原,东望水草丰美的河曲,狭长进无比,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元城设于将军道之上,是从中原出往朔漠的第一道关隘。
突厥骑兵凶悍且人数众多,将军道随山势陡峭乃是骑兵发挥优势之地,此来他们并不占优势。
“将军道和元城不能丢,”刘伟良指着元城,“丢了可就麻烦了。”
突厥向来以战养战,若是攻下元城长驱直入,百姓遭殃,国将不国。
“如今突厥合围之势,”朔望看着这图,“是要给我们包饺子了。”
“穿插迂回,先用三千兵马,从阳山过去,那里草木茂盛一些,尚有遮掩,绕至突厥兵马身后,再用五百兵马,将突厥引出来,”朔望指着元城前面两处,“在这里设伏,将他们困住。”
众人点头,觉得此计可行。
这些日子过来,朔望上了几次战场,并不拖后腿,甚至隐隐有领头之意,众将便也渐渐听起了他的意见。
“沈将军,你觉得怎么样?”
一旁「沈骏」眼也不眨地听朔望说,被唤了一声,竟也没听见,心中还在暗自琢磨夜晚要怎样躲过锦衣卫的眼线将消息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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