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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探花使却着实有些失望,这小郎君不过十四五岁,他可不觉得对方能出个什么有水平的上联出来,自然,他也就很难对出什么惊才绝艳的下联,好好的一次扬名的机会就这样错过了。
    结果,还不等这位探花使遗憾完自己时运不济,在花官高声读出那郎君的上联后,他的遗憾、他的失望、他的轻慢就通通消失干净了,不过片刻后,他的额头就冒出了冷汗!就是围观的人也在静了片刻后,突然再次爆发出议论声,不过这次的气氛却与之前完全不同!好难的对子!
    “赏夕湖,提锡壶,锡壶掉夕湖,惜乎锡壶。”
    夕湖、锡壶、惜乎……三词同音,简穆皱着眉,一时也没有特别清晰的思路。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过去,探花使在众人的窃窃私语中喝了下人送过来的三杯花露,又对那小郎君行了一礼,就灰头土脸退到了一边。
    花官高声请简穆出题时,众人都还在讨论刚刚的上联,还有人在问那郎君,此联如何得来?一时,全场的焦点全被那郎君夺了去。
    简穆就在这样的嘈杂中,把昭大娘留在原地,然后自己走向空地中央。
    简穆路过花官时,看了眼站在花官身侧的卫昊,卫昊有些娃娃脸,笑起来还有一对梨涡,特别单纯和善的样子。卫昊对上简穆的视线,先行拱了拱手,半玩笑半认真地请求道:“望郎君手下留情啊。”
    简穆弯起眉眼,回了一个比卫昊还要单纯和善的笑:“好啊。”
    作者有话说:
    上联改自:游西湖,提锡壶,锡壶掉西湖,惜乎锡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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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0章
    “学生曾在庆元楼正月的「斗文」中听闻过探花使的《别乡》, 当真是首好诗。”
    大齐盛行诗赋,流传出来的好诗好辞不知繁几,《别乡》又是好几个月前的事情了, 所以,简穆提到《别乡》时, 一时真没几个人想起来是哪首诗。而且,此时,大部分人的心思还停留在那幅上联上呐。
    简穆却没管那些, 一直走到场地中央才立定站好。简穆左手微微曲起, 置于小腹处, 右臂轻摆, 别到腰后,然后就开始高声吟唱《别乡》,曲子正是万馨楼的乐师谱的那一首。
    简穆今日穿的是柳黄色嵌金线的上领窄袖袍,文气中又含了丝英气,并没有咄咄逼人的艳色, 看久了却让人觉得舒心。简穆身姿笔挺、仪态优雅、声音干净、感情饱满,嗯,若是听不到那完全不在调儿上的诗歌, 简穆的唱诗表演堪称完美。问题是, 众人是听的到的, 大概是很少见到有人如此水平还敢当众「现眼」,围观群众们的思绪渐渐回笼,暂时抛却了「夕湖」,全都无语又嘲弄地听起简穆的唱诗来。简穆却一点儿不尴尬, 一直把整首诗唱完, 才闭口躬身致意。
    全场气氛有片刻凝滞, 唯独昭大娘「啪啪啪」地给简穆鼓掌,语声娇软动听:“穆叔叔,好听!”
    众人:这要不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娘说的话,众人能喷死她:你耳朵聋了是不是?!
    从案桌处退到场边的抱着夏鹃盆栽的小郎君就站在昭大娘四五步远的地方,听到昭大娘的话,一点儿不客气地点评了一句:“你说这话亏不亏心啊?哪怕你说他长得好,也比说他唱诗好听强啊。”
    昭大娘几乎就没被人这样说过话,怔了两息,神情就冷了下来。昭大娘不爱说话,但绝对不是个和软的性子,神情冷下后,很有几分他二叔冷脸时的样子。
    肉乎乎的小下巴一扬,昭大娘就把最近刚刚学到的「夏虫井蛙」活学活用了一番:“曲士不可以语于道者,囿于教也。”
    小郎君不想这个看着糯米团子似的小女娘变脸变得如此迅速,说话也如此锋利不留情,想反驳又下意识地想先纠正一下昭大娘背错的地方,就没在第一时间开口,反而被他周围的几个朋友拍着肩膀抢了先:“哈哈哈,苏节,你也有被人说是乡巴佬的一天啊!”
    苏节回过神,先拍掉对方的手:“一边儿去,你这个文盲还好意思说我?”说完,苏节又转向昭大娘,决定还是先纠正昭大娘背错的地方,“不是「囿」,是「束」,束于教也。”
    昭大娘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乡巴佬。”活学活用什么的,昭大娘最擅长了。
    苏节:苏节的好友乐得不行,简直笑得快要抽过去了。
    昭大娘和苏节这里说得热闹,却没影响场中的简穆以及正在吐槽简穆歌声的围观群众们。
    不过,嘲笑归嘲笑,因为简穆唱完了整首诗,就算跑调跑得离谱,但曲调终归和原曲有些微妙的相似,其中一些听过的人也反应过来,简穆刚刚提到的《别乡》正是在正月时在庆元楼文斗中拿到名次,后又被万馨楼推出的那首诗歌。
    撇开简穆那可怕的唱诗技术不提,众人或真心或凑热闹地、总归是十分捧场地赞起了卫昊的诗才。
    而因为之前那位探花使没能出色发挥造成的稍微脱节的场中气氛,总算又回归到了正轨。
    花官见人们的注意力总算从之前那幅对联重新转回了探花使身上,脸色也缓和了一些,自己带来的探花使没能干过一个未束发的小郎君,让他这个代表了吏部的花官也很没有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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