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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丽丝最近缺钱缺得厉害。
    她当上特级佣兵之后才明白,“特级佣兵”不仅仅是个能让自己赚更多钱的头衔。在赚钱之前,她还得先投资才行。她原本用的那些装备如今多少都显得有些不够看,要想比较安全地独自完成特级佣兵的任务,她的装备必须全部换新。
    爱丽丝本来没有一点财产,幸好最近佣兵公会已经把加尔骑士的赎金给她转了过来,让她有了一笔小小的财富。按说她本应可以拿到三十金币,可这笔钱从佣兵公会转过来的时候,又扣去了什么手续费,真到她拿在手里,只剩下二十八个。这些钱若是买一般佣兵的装备,那是足足够用。可若是买特级佣兵需要的东西,就完全不够看了。
    幸好她已经有了从德维特那里赢来的剑,还有上次那匹溜号马,一直没有主人来找她要,她就自己留下了。这匹马不算什么名驹,可它在爱丽丝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对她又很亲近,爱丽丝很喜欢它。
    剑和马差不多是最重要的,此外就是甲胄之类。普通的皮甲很容易买到,但要想找到一件真正的好东西却非常困难。名匠制作的佳品大多都被收藏在贵族家的武库里,寻常人想摸也摸不到。至于市面上那些质量不错的,大多价格奇高,有时候还有价无市。爱丽丝去王都的市场上看过,那些武器店主精明得很,一看爱丽丝这样子,就猜到她是之前刚刚出名的新特级佣兵,都把店里的上品拿出来给她瞧,其中还真有几件精品,只是出价高得要命,最少也要五六十金币。爱丽丝在几家铁匠铺和武器店逛了半天,最终还是一无所获地回来。
    其实爱丽丝也可以选择在佣兵公会预支一些钱,先买了装备再说。不过在佣兵公会借款的利息很高,如果有可能的话,爱丽丝还是不想在佣兵公会借钱。罗姆师父也说过可以借钱给她,但在之前的晋升仪式上,师父以己身作为筹码,保住了她特级佣兵的位置,她受恩太深,实在不想再多给师父添麻烦了。
    在这种情况下,女公爵的这个委托,多少可以算作是雪中送炭。虽说她现有的钱加上这几块金币还是不够,但这也算是一笔难得的进账,不能轻易放过。
    爱丽丝还从来都没有参加过贵族的晚宴,当年她在波兹塔城生活的时候,所知唯一的贵族就是城主和他手下的骑士们。那些都是与她完全无关的人,只不过是偶尔能看见他们乘着马车在街上飞驰而过。后来她当上佣兵,倒是有一些贵族委托人。不过那些委托人一般不会亲自出面,对爱丽丝来说,贵族的生活仍是十分遥远。
    爱丽丝嘴上说着不在乎,心里到底有点紧张,所以她去问她的师父都见过什么样的贵族,他们好不好相处。她师父干了几十年佣兵,多多少少还是见过他们中的一些人。
    “这任务也不能说是全无危险,上流社会的淑女们有时候比草原上的狮子还吓人。”多少跟贵族们打过一点交道的罗姆一本正经地说,“不过你是个女孩子,她们也许会收敛一点,不至于把你生吞活剥。”
    听罗姆说完,情况好像更让人紧张了。然而,当爱丽丝向她的师父细问上流社会的淑女究竟是怎样可怕时,她的师父就一句话也不肯再多说,声称后面的内容不适合说给小孩听。
    她这个师父总是这样,话说到一半就开始搪塞人。不过爱丽丝也已经不是十四岁了,这三年来她总跟佣兵们混在一起,早就熟悉了他们粗野的玩笑,此时她隐约意识到她师父在说什么,不高兴地皱起眉头。
    然而罗姆却又严肃起来:
    “我可不只是在跟你开玩笑,那些上流社会的贵族只顾着自己,从来不会考虑别人。你我这样的人,在他们看来不过是玩具罢了。到了那宴会上你要小心,别答应跟男人去别的地方玩,也不要喝其他客人递给你的东西。”
    爱丽丝知道师父在说什么。她在酒馆时,也曾见过有男人试图往姑娘的杯子里下药。但她之前工作的地方只是脏兮兮的酒馆……她要去的那可是贵族的聚会啊!
    “贵族只会更肆无忌惮,”罗姆说,“别看他们一个个光鲜亮丽,撕掉那张皮,心里的道德感甚至还不如佣兵。”
    虽然罗姆把上流社会的宴会描述得充满危险,为了赚钱,爱丽丝还是下定了决心要前往参加。毕竟她是做佣兵的,怕危险可不行。更何况,最危险的情况她都已经经历过了,又怎么会害怕一个小小的聚会呢。
    她接下了委托,到了宴会那天,女公爵家的马车到了。
    女公爵想得十分周到,她给爱丽丝送来一套衣裙,甚至还派了个女仆过来帮她穿衣梳头。爱丽丝上次做女孩打扮的时候还是在酒馆里,离现在已经有三年了。近来她对外披露了女性的身份,但并没有购置女装,仍是一直穿着原来的衣服。这次她看着女公爵家的女仆带着要在宴会上穿的华服前来,整个人完全僵直了。
    啊啊,真正临到头上才发现,换上礼服参加宴会这种事,好像比想象之中还要麻烦啊。
    女公爵家的女仆板着面孔不苟言笑,爱丽丝从前听人说过,像这种贵族之家的佣人,都受过专门的训练,绝不会在脸上表露出自己的情绪。当时她还觉得这实在太夸张了,可现在看见女公爵家女仆的模样,才知道这种说法居然是真的。
    爱丽丝由着她摆弄,想起当初她刚满十二岁要去圣殿的时候,也曾经被人这么摆弄过。那时候摆弄她的人是房东太太家的格丽齐,这几年里爱丽丝几乎快把这个人忘光了,这会儿遇见相似的场景,才又想起格丽齐那张刻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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