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俯身偏头,游离目光与朦胧暗香一并袭来。
公仪澹一瞬间浑身紧绷。
宿怀玉竟然是个货真价实的女人!
“……杯底剩这么多,养鱼呢?”
宿怀玉另一只举着澡桶水瓢的手往前递了递,语气迷离中带着坚定:
“喝!”
公仪澹:……做梦。
他瞥了一眼落在地上的五行盘,盘上指针疯狂旋转,证明他离红莲佛魄很近。
只差一点便可完成任务,他怎甘心半途而废?
公仪澹腰腹用力,想将宿怀玉从他身上掀下去,不料后者不仅纹丝不动,反倒两腿一钳,将他禁锢在原地。
“两腿一站,喝了不算!继续喝!”
宿怀玉二话不说,揪着公仪澹的衣领就浇了他一瓢水。
……欺人太甚!
公仪澹衣衫湿透,薄唇紧抿,恨不得现在就拔剑和眼前醉鬼打一场。
但他原本就是来做见不得人的事的,怎敢闹出什么动静?
他闭了闭眼,浓睫有水珠落下。
他一边忍受着宿怀玉抓着他的衣襟晃来晃去,一边告诉自己要冷静,等她闹够了自然会露出破绽,到那时他再一击即中,然后搜房间,寻红莲佛魄。
小不忍则乱大谋,他可以忍。
但没想到当他好不容易忍到宿怀玉的酒疯快过劲了,准备把她一口气推开时——
房子塌了。
修真界执法大宗掌门从天而降,令第一次偷东西的公仪澹有一瞬间的失措。
在与孤雪道君对视的几秒内,他的脑子飞速转动。
首先,红莲佛魄是没戏了。
其次,他不能暴露目的。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绝不能被当成采花大盗!绝不能!
公仪澹看着震撼失语的孤雪道君,默然几秒,沉静开口:
“孤雪道君,大家都是成年修士,你问这个?”
孤雪道君还处于世界崩塌的震撼之中,久久不能出声。
而已经冷静下来的公仪澹四处看了看。
虽然不知道孤雪道君为何从天而降,但好在周围无人,只要用你情我愿情投意合的借口敷衍过去,在旁人赶来之前撤退,想必孤雪道君也不会对其他人多嘴……
“小九你不用说了!身为龙王就要勇于承担责任!什么‘把孤雪道君打落的人是你’,这种话我不要听!不用你帮我顶罪!孤雪道君你把我抓走吧,醉驾的人是我,就是我撞了你!”
公仪澹抬头一看,只见御剑而来的玄衣小少年背着醉醺醺的小姑娘,后者字字句句皆是正气凛然。
……果然,人不要轻易算命。
命里有时终须有,该倒霉时逃不开。
公仪澹闭了闭眼,仿佛已经预感到事情已经渐渐开始脱轨。
果然,待九炁背上的芃芃看清了眼前情形之后,顿时与孤雪道君一样露出了极度震撼的神色。
“你在对我的师兄老婆干什么!她也是你的长辈!你们这样是畸形的爱啊!”
公仪澹:……这里就你最没有资格说这话。
这屋顶塌陷的动静太大,那边筵席上有不少人被惊动,纷纷出来查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即便修真界不在乎女子名节这种凡间糟粕,但这种场面也不好公然给旁人围观,此刻在场最冷静的人反倒成了九炁。
他随即施术,足下金盘轮转,张开结界将此处与外界隔绝。
公仪澹稍稍放心了些。
孤雪道君终于回过神来,理智回笼了几分,看着公仪澹扶着过了酒劲的宿怀玉站起,他眉毛都快拧得打结。
孤雪道君:“沉……怀玉她一贯滴酒不沾,怎么会醉成这样?你又怎么会在这里?”
芃芃也跟着附和点头,脑袋瓜如捣蒜。
之前逛花楼喝酒的那次之后,宿怀玉知道自己酒品不好之后就轻易不会喝酒,连酒酿丸子都不怎么吃呢。
公仪澹的心理素质极其强大,他神色如常,见自己的衣衫被宿怀玉扯开,索性脱下外袍给已经困得睡着的宿怀玉披上,并扶她上榻休息。
做完这些事情之后,他也调整好状态,开始为自己脱罪。
“这话或许应该我问你?”
公仪澹随手整理被宿怀玉弄乱的衣摆,淡然道:
“孤雪道君这样大张旗鼓地强闯他人住所,不知是哪来的底气质问旁人?”
果然,这一句便堵得孤雪道君一时顿住。
“不是他强闯,是我把他撞飞的!怎样!”芃芃颇为得意地出声道。
公仪澹面无表情:“不怎么样,不过就是待会儿打算去同你师尊告状而已。”
芃芃顿时怂了一秒。
可恶的大人!吵不过就告家长!没出息!
“此事待她醒来之后我自会同她道歉,我踏破的屋顶,也会命人修补——但现在的情形,若是公仪仙君不给一个合适的解释,我身为天枢门掌门,恐怕不能轻易离开。”
天枢门的确是一个可以多管闲事的借口。
公仪澹与他对视片刻,镇定回答:
“筵席太闷,我出来转转,途径此处时见宿仙君内室明亮,便打算借机与她商议王者战队一事——此事芃芃也知道,并非我临时编造的借口——进来之后我才发现她已经醉了,之后的事便如你们所见,若是不信,待她醒来之后可以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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