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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母忙道:“外头已经催妆了,快些将嫁妆抬出去罢!”
    说着,一面叫雪雁添在嫁妆单子上,一面装箱。
    雪雁忙过来料理,心里却暗暗惊异,她现今对林如海的心机手段总算知晓了几分,果然是老奸巨猾,死了还不忘给女儿出一口气,指不定还有别的安排,不知道收着那五千两黄金的是谁家,既未送来,不知是出了事,还是故意贪墨,这些雪雁都无从得知了。
    黛玉的嫁妆皆由贾琏带人送去周家,鼓乐奏起,嫁妆抬出门,每一抬嫁妆之间间隔极长,第一抬已经到了周家门口,最后一抬嫁妆还没抬出门,一路行来,顿时闪花了路边围观的百姓,不觉指指点点地道:“真真是十里红妆,瞧那头一抬过去的房舍田庄商铺,总得值好几万两银子,比大户人家嫁女的整副嫁妆还值钱些!”
    又有人道:“瞧瞧那扁担都压弯了,可见里头的东西分量十足。”
    及至送到了周家,周家早已预备了酒席款待,陪客敬了贾琏等人许多酒,封了极厚的红包,方从贾琏手里得到陪嫁之物的钥匙,而周家大管家念嫁妆单子时,足足灌了三壶水方才,方略止嗓痛,听得人叹为观止。
    送来的嫁妆也要摆在新房里供亲友观看,一水儿的好家具,拔步床、落地柜、梳妆台、罗汉榻、子孙桶、桌椅架案一应俱全,无数箱笼将新房挤得满满当当,摆不下的只得放于耳房,有人对周夫人道:“真真你们娶的这个媳妇儿,这样丰厚的嫁妆,往哪里找第二个去?”
    周夫人淡淡一笑,道:“林家就剩我媳妇一个女孩子了,这算不得什么。”
    看到黛玉的嫁妆时,周夫人也颇为意外,她原本认为贾家建造了省亲别墅之后,肯定没有那么多钱给她置办嫁妆,但此时瞧着,倒真是吃了一惊,心里不免更看重了黛玉几分。
    众人一想不错,若非绝户之财,哪家舍得给女儿陪嫁这么多,可不都是留给儿子。
    却说晚间入睡时,雪雁听得黛玉不住长吁短叹,便搬了铺盖过来与她同睡,道:“姑娘早点儿睡,明天才是正日子,可不能熬了夜。”
    黛玉低声道:“我哪里睡得着?”
    雪雁问道:“可是为了白天里的事情?”
    黛玉点点头,道:“外祖母虽没言语,可我知道,心里不好受。”
    雪雁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道:“老爷一心为姑娘,做了许多我们都不知道的安排,我送季夫人时,季夫人叫我悄悄转告姑娘,老爷说,若是贾家给了姑娘三十万的陪嫁,这些是不必拿出来的,只悄悄给姑娘。可见是府上做得不地道,季夫人方大庭广众之下送出。”
    说到这里,雪雁心想林如海定然没料到林家宗族势小,除了祭田并没有争到财物,而贾琏倚仗权势,将应该上交朝廷的财物一并侵吞,就算一时卖不出价,也有一百五十余万。荣国府得了这么多的财物,却只将贾敏的陪嫁并些不值钱的衣裳料子留给黛玉,加上另外几位主母留下的东西,不足十万,可见其品性,连外人如季夫人都看不过去了。
    虽说黛玉今日嫁妆极多,人人称赞,但是心里何尝不在笑话荣国府,雪雁明白,若不是因为黛玉乃是当今赐婚,不能抗旨,贾家众人决计不会让黛玉走出荣国府大门。
    黛玉听了,顿时珠泪盈眶,轻声道:“父亲为我,真是呕心沥血,偏临出嫁了,还不能为父母上一炷香,这么多年了,连纸钱都没烧过一回。”
    雪雁搂着她的肩膀,安慰道:“等姑娘嫁到周家,就能出门了,到那时,咱们去庙里给老爷太太焚香念经,赶明儿姑爷得空,带姑娘回一趟家乡,给老爷太太烧纸上香。”
    黛玉想到这些事情,不觉悠然神往。
    好容易熄灯睡下,黛玉忽然道:“雪雁,今儿季夫人说父亲留了三笔钱给我,一万两表伯父和表伯母已经给我了,季夫人也给我了,另外一笔怎么不见呢?”
    雪雁听她提起,便将白日里自己的揣测说了。
    财帛动人心,五千两黄金可不是一笔巨资?五万两银子呢!桑隆和季昊两位不在意,一是品性好,二是根基深厚,别人就算一日两日不在意,三年五载哪舍得送出去?既然林如海早已说明这笔钱给黛玉做压箱钱,他们不送来,想来是贪墨下来不给黛玉了。
    黛玉叹道:“所以也怨不得府上,人心都是如此。”
    雪雁听了,深以为然,她暗暗思索另外五千两黄金林如海托付给了谁,一时难有头绪,便劝着黛玉早些歇息,二人都睡了。
    这笔金子她们一直都不知道林如海托付给了谁,也一直没有得到,直到回乡祭拜林如海夫妇时遇到当年送信的老管家,老管家的孙子旧年得到林如海的恩典,放出去捐官,其时已是七品知县了,心里很是感激林如海,见到雪雁时说起金子送到了杜学士杜莲的府上,杜学士和季昊一样,是林如海的同窗兼同科,又是天下闻名的大清官,林如海方放心托付。
    第二日一早起来,雪雁换上新衣,佩戴了新首饰,对镜理妆,回头见天气晴好,更兼绿柳如丝,流云似幻,笑道:“今天日子好,天公也作美。”
    紫鹃亦是新衣打扮,点头道:“好是好,只是府里不似昨儿那般高兴了。”
    雪雁知晓是季夫人的举动令荣国府昨日在亲友跟前大失颜面,心里抑郁不乐,可是既然他们敢做,何必怕人说?遂轻声回紫鹃道:“难道还怨季夫人不成?季大人只是得了咱们老爷的托付,若是府里待姑娘略好些,何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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