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听了,便叫雪雁说来。
雪雁无奈地将自己的生辰八字说了。
妙玉听完,皱眉道:“奇了,这生辰八字和雪雁合不上呢。”
雪雁顿时一惊,看来妙玉果然有几分真本事,当然合不上,她毕竟只是占用了雪雁的肉身,而灵魂却来自。
黛玉蹙了蹙眉头,道:“怎么合不上?”
妙玉笑道:“我终究不精于此道,虽说合不上,可是先前的命不好,孤雁之命,倒不如眼下,瞧来应该是她的命先改了,故你的命也改了。不管如何,这是好事。”既合不上,她就不用这份生辰八字来推演雪雁之命了。
雪雁听到这里,真的相信妙玉的师父精通先天神数了,连嘱咐妙玉的话都大有深意。
可是,她何以落得那样悲剧的下场?
妙玉丝毫不知雪雁的想法,说完此事,便絮絮叨叨和黛玉论起来琴棋书画,忍不住又起身到庵内院中赏花联句,你一句,我一句,才思敏捷,不相上下。
及至告辞时,妙玉朝小丫头使了个眼色,小丫头捧上一个玉盘,盘中皆是珠宝物件。
黛玉诧异问道:“你这是何意?”
妙玉指着雪雁道:“世间万物,有因有果,这些俗物我用不上,给她用在该用之处,说不定还能积些福德。”
雪雁亦是推辞不受,她跟黛玉算得同体,一损俱损一荣俱荣,黛玉给什么也不客气,可是和妙玉非亲非故,焉能收下这偌多财物?瞧着玉盘不小,约莫有三五十件呢。
因此雪雁说道:“师父亲自请我吃了一杯茶,已经是我极大的福缘,何必给这些俗物?”
黛玉在一旁道:“正是,你若果然对她好,下回我再带她过来,你给她一杯茶吃就行了。”
妙玉想了想,笑道:“我竟俗了,你说得很是。”
虽然如此,还是从玉盘中挑出一件来递给雪雁,道:“你不肯全部收下,那就只收这一件罢,好歹来了一回,留作个念想儿。”
雪雁闻言见状,只得收了。
妙玉很是欢喜,又道:“你宫中还有故人,若得一去,想必能得意外之喜。”
黛玉和雪雁一怔,意欲问时,妙玉已经回身关门了。
黛玉看着雪雁问道:“她怎么知道你宫中有故人?莫不是说的于公公?”
雪雁也认为妙玉说的是于连生,便扶着黛玉往下面走,一面走,一面道:“宫里是什么地方,岂是我一个小丫头能进的?倒是于大哥的确是故人。就不知道这妙玉师父到底是什么心性,说了那么些话,很有道理,想来这句话也不是无的放矢。”
黛玉叹道:“她是个奇人呢,我没见过比她更博学的人,宝姐姐也不如,只是从来不给别人推算,若不是今儿来,我还不知道她有这一项本事,她既肯告诉你我,想来是信我们,我们回去后别告诉别人,免得都来打扰她。”
雪雁点头道:“我理会得。”
倘或府里人知道,岂能忍耐住?必然会来打扰妙玉推算命运。
黛玉因问妙玉给了什么,雪雁只知是一块玉佩,并没有细看,此时听黛玉询问,便从荷包里掏出来,二人一看,却是一块玉雕的大雁,用红绳系着,约莫寸许方圆,质地和她送给黛玉的龙凤璧一模一样,想来是同一块玉上雕琢出来的。
黛玉拿在手里看了一会儿,不解道:“怎么偏送了一只玉雁呢?”
雪雁笑道:“随手拿的一个,哪里会留心是什么东西。”
黛玉复将玉雁还给她收着,道:“她这人我素来看不透,必然不会无缘无故地送你一只雁。今儿天晚了,等下回见她再问问。”
两人出了园子,却见紫鹃迎了上来,笑道:“姑娘说去看琏二奶奶,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黛玉笑道:“看过了琏二嫂子,去了栊翠庵。你来做什么?”
紫鹃道:“现今太太命大奶奶和三姑娘管家,恐大奶奶和三姑娘失于照看,又请了宝姑娘监管,现今都在这园子门口的三间议事厅里,恐姑娘不知,故来说一声。还有昨儿热闹得很了,史大姑娘染了时气,卧病于蘅芜苑里,姑娘别忘记去探望。”
等她说完,黛玉便先皱眉道:“云丫头素来身强体壮,又爱取乐,怎么我还没犯病,她倒先倒下了?可请了大夫吃了药?”
紫鹃在另一边扶着她往外房里走去,笑道:“姑娘这一二年何曾犯过旧疾?别红口白牙地咒自己。史大姑娘已请过了大夫用过了药,大家都去看了,只差姑娘。”
黛玉道:“用过午饭在过去,这会子怕外祖母房里催饭了。”
路过议事厅时,只见来往回话之仆从络绎不绝,黛玉皱了皱眉头,又见李纨和探春带人出来,想是散了,却不见宝钗人影,不禁低声询问紫鹃。
紫鹃抚掌笑道:“我忘了,这里只大奶奶和三姑娘议事,宝姑娘却在上房呢。”
黛玉听说,微微叹了一口气。
李纨和探春刚出了议事厅就看到黛玉亦往贾母房中走去,忙过来道:“从哪里来?”
黛玉说了,然后瞅着二人笑道:“我现今不住在园子里,你们姑嫂两个可管不得我!听说你们在园子里自有厨房另外吃饭,怎么也跟我去外祖母房里?”
探春不等李纨说话,便先笑道:“园子里虽有厨房,可我们在园子门口议事,厨房却在园子最后面,谁耐烦走一趟?还不够累的,故早已吩咐了叫人把份例送到老太太房里,我们再去讨老太太房里的好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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