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说的句句在理,沈雨玫不知如何反驳,只觉得分外无力。她摆摆手道:“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以前的事多说无益。我不和你扯别的,只问你现在该怎么办?你虽然拿李勉做了替罪羊,但征西候府毕竟不是吃素的。如今,没影的事都能编排出三分罪,更何况你本身就是元凶。只要皇上和征西候府还是疑心宁安伯府,早晚都会露出破绽,到那时你准备怎么办?”
“我这次进宫来,就是想和你商量这件事。”那人走到沈雨玫身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仅仅听了几个字,沈雨玫便受了惊吓,连连摇头道:“不行,不行,我们还没到那一步。”
“娘娘,你这是在自欺欺人。”那人在沈雨玫旁边坐下,端起了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才道:“您伴驾那么多年,知道皇上的脾性。他疑心很重,既然已经起了疑,我们以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难捱。为今之计,只有趁着他对我们还没有太提防的时候忽然发难,有很大的把握能成事。”
“所以你想……?”沈雨玫的内心已经惊涛骇浪,但还是佯装镇定的道。
那人比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到时只要把弑君的罪往太子和征西候身上一推,七皇子登基成帝,一切便尘埃落定。”
“你疯了,弑君可是要诛九族的!”沈雨玫终于崩溃了,她惊叫道:“宫里守卫森严,五王之乱过后,皇上身边的内侍都是精挑细选的,你怎么可能成功?再说,太子和征西候又为什么要弑君?你当满朝的大臣都是傻的不成?”
那人轻笑了一下,嘴里的话却更加骇人,“我自然不是想暗杀,而是明着逼宫。娘娘莫要忘了,宫中虽然戒备森严,但守卫皇宫的羽林卫可是英杰统领的。只要控制了羽林卫,就等于控制了大半个皇城。到时我们不用非得杀死皇上,只要杀了太子和其他皇子,皇位便只能由七殿下继承,难道皇上还会把皇位让给外人?当年唐太宗的玄武门兵变,不正是如此吗?只要逼着皇上下了圣旨,七殿下继位便是名正言顺,谁也不会说什么。娘娘放心,这件事我已经计划很久了,不会出任何纰漏,只需要您的配合。就算我对你和七殿下有贰心,难道还会拿着英杰的性命开玩笑不成?”
“这么说,英杰也同意了?”沈雨玫心里一寒。
那人得意的道:“英杰是聪明人,知道怎么做对我们更有利。他也是一心一意的希望七殿下能早日继承大统,然后君临天下,开创万世基业。”
君临天下这四个字让沈雨玫蠢蠢欲动,险些一口答应,但骨子里的惊恐却促使她喃喃的道:“不……不行……我不能这样做,万一失败了,瑟儿也就完了……我不能让瑟儿冒险。”
“眼下我们已经被逼到绝路上,不这样做只有死路一条。”见沈雨玫还是死咬着不肯松口,那人终于失了耐性,“娘娘莫要忘了,滇南之事,七殿下也是参与了的。万一我的身份败露,说他为了扳倒太子和我勾结也不为过。”
“被逼到绝路的是你,不是我们。”沈雨玫只觉得声音都是抖的,“瑟儿是皇上最疼爱的儿子,即便是做了错事,也是被你迷惑,一时糊涂。皇上不会为难我们的,就算是知道了当年的事,他不会那么狠心处死自己的亲骨肉。”
那人像是看笑话一样看着沈雨玫道:“娘娘,自古天家无父子。皇上之所以会宠着您和七殿下,不过是因为你们没有威胁到他而已。若是他知道您在很早以前就欺骗了他,不知还会不会像从前那般对你。退一万步说,就算皇上念在往日的恩情留您和七殿下一命,但再也不会把皇位传给七殿下。不能继承大统,一旦皇上驾崩,您觉得赵景彦能容得下七殿下吗?这些年,您事事争先,处处压中宫一头,皇后娘娘又能不能容得下您?当年的五王爷是什么下场,您还不清楚吗?”
“那不一样,当年是五王爷自己作死,他若不勾结高家谋反,有先皇的遗旨在,他一样能活的好好的。”沈雨玫的脸已经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了,连带着嘴里的话也越说越单薄,“只要皇上也给瑟儿一道遗旨,一定能保他平安,一定能!”
看出了她的底气不足,那人笑道:“且不说皇上会不会给这道遗旨,就算给了,就能万无一失吗?娘娘伴驾多年,自然明白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的道理。先皇的遗旨看似一块免死金牌,其实是一道催命符。正是因为有它在,才让皇上如鲠在喉。没有它,五王爷或许还能多活几天。我一直跟在五王爷身边,知道的最清楚。若非皇上苦苦相逼,一点活路都不给,五王爷和高家又怎么可能铤而走险?”
“可是……可是……”沈雨玫还是不敢下决断。
那人也不接着逼,而是道:“我得到消息,赵睿早就盯上周赫了,并且已经怀疑上了宁安伯府,还查到了当年给沈荣昌看病的老郎中。若非我当机立断,卖了个破绽给周英,让他抢在征西候府前面查出所谓的真相,恐怕就不是死一个李勉能搪塞过去的。可惜,李勉不过是个缓兵之计,拖延不了多久。我们时间有限,经不起蹉跎了。”
沈雨玫泪如雨下,白着嘴唇不说话。
那人站起身来,悠悠道:“是坐以待毙,祈求一个有可能活命的机会,然后踩着英杰和母亲的血在皇后和赵景彦手底下苟延残喘,卑躬屈膝的度过余生。还是奋力一搏,一步登天,将皇后和太子全都踩在脚底下。一生一死,一荣一辱,全在娘娘一念之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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