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璟冷笑一声,“看来为了救这个不争气的姑爷,董家没少出血呀。若是他们知道陈秀在公堂上狗急跳墙胡乱攀咬,把什么脏水都泼到了董家身上,不知道要做何感想?”
偃武道:“陈秀那人的确忘恩负义,卑鄙无耻,落到这个下场委实不冤。小侯爷,您准备怎么发落他?”
“你觉得呢?”赵璟反问道。
偃武沉思了一下,才道:“商会弄了这一出之后,济州郡的一些官员也开始倾向于陈秀了,听说还有几个官员在王耀面前给他求情,说陈秀是无心之失,希望能网开一面,从轻发落。”
赵璟看着偃武道:“依你之见,这件事应该如何办?”
“陈秀是有意还是无意,我们其实都清楚。但这事总归发现的早,若及时将货物补上,最多也就是个懈怠的过错,罚些银子了事。况且,陈秀在生意上和胡财并没什么牵扯,又是第一次和军中做生意。若我们紧咬着不放,难免会落人话柄,让人说我们军中将士仗着有战功得理不饶人。从舆论上来看,对我们不利。”
难得偃武也有如此上道的时候,赵璟点了点头,道:“继续说下去。”
“侯爷经常说,统兵之道,需恩威并施,双管齐下。属下觉得,对付这些商人也是一样的道理。”得到了肯定,偃武更有自信了,接着道:“商会的人愿意联名为陈秀求情,其中有些人肯定心里有鬼。但属下觉得,大部分人应该是害怕。他们常年做生意,难免出现疏漏,若每次都从严处理,谁都不敢保证下一个倒霉的不会是自己。”
赵璟喝了口茶,问:“那你说这事该怎么办呢?”
“属下觉得,若在这个时候严办了陈秀,恐怕会让其他商贾们人人自危,还会让那些真正的蛀虫提高警惕。况且,我们此次前来,主要针对的是王家,胡财和陈秀不过是半路上遇到的小插曲。若是打草惊蛇,让别有居心的人利用这事故意煽动舆论,联合所有的商贾一起和我们打擂台,对我们查案也不利。”
偃武顿了一下,继续道:“依着属下看,杀鸡儆猴,有胡财一个就够了。您不如顺势卖卖给济州商会一个人情。这些商人现在看着心齐,不过是因为大难临头,不得不统一战线。轻判陈秀,可以让他们放松警惕。”
“你小子可以呀。”赵璟看着偃武笑道:“现在倒是有你大哥十分之一的脑子了。”
听了这话,偃武只觉得有些别扭,“您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
“你马上随我去衙门走一趟。”几口喝完碗里的粥,赵璟擦了擦嘴,将帕子仍在桌上,立马站起身来。
此时的衙门也十分热闹。
“王大人,胡财罪有应得,没什么好说的,但陈秀这事确实情有可原呀。”济州郡的府台大人苦口婆心的劝道:“下官已经调查清楚了,那几箱坏了的果子是准备扔了的,结果装车的下人们一时疏忽,放错了地方,确实不是陈秀有意为之。这件事陈秀虽有过失,但不至于和胡财同罪呀。”
听了府台的话,王耀的眉头皱的也很深。
陈秀是董家的姑爷,而董家在济州郡有些人脉。听说陈秀出事之后,王耀便断定肯定会有人过来求情。虽然他有先见之明,来到济州郡后,便刻意回避着家里的人。但董家为了保住陈秀,显然已经用尽了全力,居然联合了整个济州商会出马。商会联名之后,已经有不少郡里的官员明着暗着在他面前给陈秀求情了。
王耀虽然是京官,又是奉旨办案,但毕竟和府台同级。加上他为人低调谨慎,更不可能耍什么官威。既然府台明着发了话求情,王耀也不好直接驳回。
打发身边伺候的人出去,王耀这才对着府台拱手道:“府台大人说的话本官都明白,你我是同期,又同年入朝为官,本官也和府台大人说句掏心窝子的话。陈秀这事如何咱们都心知肚明,即便是从轻发落,也无可厚非。但这案子毕竟牵涉到军中,还闹得那么大。只能说陈秀倒霉,这事出的委实不是时候,居然和胡财的事撞到了一起。”
顿了一下,王耀接着道:“不瞒大人说,本官虽是奉旨下来查办胡财的,但陛下还是从军中调了人过来从旁协助的。前几日,他一直跟咱们在一起,陈秀的事他也知道。虽然我为正他为辅,但如今人家刚刚得胜归来,又为陛下立了大功,正在风头上。陈秀这事,也得跟人家商量商量。只要军中没什么意见,自然都好商量。若咱们擅自判陈秀无罪,就怕会引起军中的不满呀。”
“那王大人的意思是?”府台大人问:“这事得跟在您旁边的那个护卫同意?”
王耀连忙道:“哎呦我的府台大人,话可不能这么说。那可不是什么护卫,人家是正儿八经的将军。”
“将军!!”府台一惊。他不是没有留意过赵璟,但这人基本上都是不动声色的跟在王耀身边,平时并不多话。府台便以为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护卫。
想到赵璟那张生人勿进的脸和一身杀伐果断的气势,府台大人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他对着王耀拱了拱手道:“王大人,本官虽然和您平级,但毕竟是外放做官,比不得您这种京官体面。那位协助您的将军到底有什么门路,他看着蛮年轻的,纵然有军功在身,论年纪和资历,都不能让您这位相爷女婿如此忌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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