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桓从玉天宝胳膊下低头钻进酒铺,笑着同胡铁花打了声招呼:“胡铁花——你可还记得我二人之间的约定?”
胡铁花看向赵桓,眼睛猛然一亮,大笑道:“当然记得!你竟平安无事地出来了!”
玉天宝慢悠悠地踱了过来,跟着赵桓在他左手边坐下,没有打招呼。
胡铁花看他一眼,笑着对赵桓调侃道:“你进了趟沙漠,没带出来宝藏,竟带出来个大活人么?”
赵桓也笑了,向他介绍道:“这位是阿天,我在沙漠中结交的朋友。”他又向玉天宝介绍胡铁花,“这位是胡铁花,就是我方才对你说的那人。”
胡铁花没有多问为何赵桓带出的青年没有姓,抬手让老板娘上了两坛酒,明亮的眼睛闪着笑意:“说好的,我请你喝酒。”
没有人能在胡铁花带着笑意的眼睛下拒绝任何事情,更别提赵桓早已同胡铁花做好了约定。
摆上桌的两坛酒外表普通,揭开盖子后酒液也十分普通。
玉天宝瞄了眼坛中浑浊的酒液,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他虽逃出了罗刹教,却仍未从魔教少主的身份脱离。
赵桓不计较酒液浑浊,嗅了嗅酒味,发现酒味不重,反倒像是些劣质酒兑了数不尽的水。他没有嫌弃,甚至感到放心。
度数不高的话,以他的酒量应当喝到最后也能保持清明,如此也不会麻烦阿天和胡铁花。
两人端起酒碗,玉天宝坐在位子上没动,胡铁花了然一笑,知道这位阿天公子嫌弃,没有多劝,同赵桓互相碰碗,一饮而尽。
玉天宝见两人都喝了酒,没有任何奇怪的反应,犹豫了下,也端起酒碗大口闷,随后险些将酒水尽喷出口。
——这酒实在是太差了,浑浊苦涩,说是醋也不为过。
难怪胡铁花身边摆着这么多酒坛还眼神清明,玉天宝郁闷地放下酒碗,心想他不该对这沙漠外的破烂酒铺抱有希望。
他便看着两人喝酒,同时琢磨着胡铁花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胡铁花这时正在对赵桓说话:“你之前告诉我名字时我便觉得耳熟,莫非你便是那位决明少侠?”
赵桓捧着酒碗,傻不拉叽地笑着应道:“是我啊。”
他眼神依旧清明,但两颊漫上红晕,笑容略显恍惚……竟有几分醉意。
玉天宝:“……”
胡铁花:“……”
两人面露惊奇,一同低头看了看桌上的浊酒,面面相觑,再去看正捧着酒碗的绛衣少年,齐齐陷入沉默。
玉天宝艰难道:“……他虽然在石林洞府中说酒量不好,可我没想到他酒量会如此差。”
胡铁花:“……石林洞府?”
他看向玉天宝,僵硬问道:“石观音的石林洞府?”
玉天宝:“……是。”
赵桓喝酒喝上了头,胡铁花却开始向玉天宝追问他们在沙漠中遇见的事情,他追问玉天宝时赵桓则捧着酒碗一碗接一碗的喝,时不时傻笑着补充几句。
待胡铁花意犹未尽地回神,桌上的两坛酒已经被赵桓喝光了,此刻正呆着脸傻兮兮的放空。
胡铁花:“……”
玉天宝也呆了。
谁也没有料到赵桓的酒量如此之差,连赵桓本人也没有料到。
事已至此,胡铁花便和玉天宝抬着赵桓去了小镇中的唯一一家客栈,胡铁花和那客栈的掌柜相识多年,也在其中住着,加之玉天宝舍得给钱,客栈掌柜便给两人开了个好房间。
虽说是好房间,却仍旧比不得罗刹教。
玉天宝躺在床上,鼻间满是霉味,他再次清晰地认识到他已离开罗刹教,已不是曾经有权有势的罗刹教少主。
夜渐深,玉天宝思绪纷杂,听着大风声陷入梦乡。
*
翌日。
赵桓捂着脸,对自己的酒量有了个清楚的认识。
系统沉重道:【我劝你一句,出门在外还是少喝些酒。】
赵桓也沉重道:【受教了。】
玉天宝对赵桓的酒量并未做出任何评价,拍了拍他的肩,和赵桓收拾好东西,又去酒铺向胡铁花告辞。
胡铁花笑着道:“如你这般酒量如此差劲之人,我从未见过。”
赵桓叹道:“如今你见到了。”
他们三人寒暄几句,赵桓和玉天宝便启程离开了。
小镇和镇外的胡铁花化作小点,赵桓回首望了一眼,收回视线,看向前方。
兰州城内姬冰雁还记得赵桓,毕竟后者一身绛衣,意气风发,不怕死地往沙漠而去,他见到赵桓平安归来时着实有些惊讶。
赵桓再次察觉到陌生又熟悉的视线,顿了顿,没有做出反应,将骆驼还给掌柜,牵回了自己的黑马,玉天宝则挑了辆枣红色的大马。
按理说两人早该在离开沙漠后便分道扬镳,赵桓想他人生路不熟,便打算带玉天宝到相对繁华的地方后再同他分开。
然而此刻临近分别,玉天宝面露赧然,对赵桓道:“我对大宋的风土人情并不了解,若是决明不介意,可愿让我与你同行一段时间?待我学成,我再往江南定居。”
赵桓眨了眨眼,笑道:“我当然不介意。我在江南杭州也有朋友,若是你要定居在江南,指不定能和我那位朋友做邻居呢。”
玉天宝心下大定,因紧张而微握的手松开,对赵桓展颜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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