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左清院后,苏一箬便趴在明儿肩头放声大哭了起来,哭到一半瞧见八仙桌上的琉璃花杯盏后,哭声便愈加汹涌了几分。
他既是要娶别人了,昨夜为何要吻自己?
为何要几次三番地救下自己。
引得自己这般伤心难过。
明儿与月儿知晓此事非同小可,便默声在旁陪着苏一箬肆意哭泣,待她发泄完毕后,才问道:姑娘是为着谁哭?
苏一箬眸子红肿的跟桃儿一般,说话时抽抽噎噎的,瞧着好不可怜,我当他是喜欢我的,我也有些喜欢他,可方才锦瑟说了,他要与别人成亲了。
明儿听得一头雾水,只问道:姑娘,这个他是谁?
月儿却耸了她一把,指了指桌上的琉璃花杯盏,道:还能是谁?
必是那个容貌气度都不像小厮的赵小哥。
明儿这才回过味来,见她家姑娘哭的这般可怜,便咬牙切齿地说道:他既是要和别人成亲了,姑娘也别念着他了,将来嫁个家世清白的好人家,要他后悔去。
苏一箬听罢,水凌凌的杏眸里又滚落下了泪珠。
她实在是控制不住眼泪,一想到赵予言要与旁人成亲,心里便难受得喘不上气来。
活到这般年岁,她还是头一回知晓了自己的心意。
也是头一回,为了个男人哭成这般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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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内。
镶黄石红木方桌上,赵予言将两只冻玉笔架合在一处,把苏一箬替他纳的鞋底放在笔架上,翻看一本名帖,便抬头瞧一眼鞋底。
立在他身侧服侍的张总管,从起初的惊讶到后头的麻木,再到如今的奉承,心思已是千回百转。
前几日他还以为他家殿下是说笑闹着玩,可今日他家殿下就去户部将世家大族的名帖户籍都要了过来,预备着要替未来的太子妃寻个好身份。
安平侯家有了嫡长女,罢了。
胡国公府尚可,只是那国公夫人名声不好,也罢了。
镇国公家拿给我瞧做什么?扔了。
大理寺少卿家倒合适,只是他家有四个嫡子,少不得要让她去住些日子,罢了。
挑来减去,赵予言仍是为苏一箬寻不到一个好身份,当下也只能意兴阑珊地将名帖一扔,只道:孤要你去查的事儿如何了?
张总管立时说道:启禀殿下,苏家原先是也是个家境富裕的商贾之家,只是后头闹出了个借古讽今的事儿,这才被连带着抄了家。
赵予言闻言便蹙起了剑眉,冷声质问道:你平日里就是这般办事的?
张总管抖了下身子,连忙说道:苏家与逆臣康武一齐饮酒赏竹,被有心人抓住大做文章,便闹出了抄家一事,好在陛下仁善,未曾要了苏家小姐的性命。
康武曾是两榜进士,也曾是个光风霁月、前途无量的直臣,因着看不惯陛下宠幸辛者库贱奴出身的林贵妃,又薄待皇后致其身死。
便当朝做了篇痛骂林贵妃祸国惑君的文章,引得陛下勃然大怒,革了他的功名令他去江南思过。
赵予言剑眉紧锁,薄如夜色的眸子里凝着些怅意。
想到苏一箬这些年寄人篱下的日子,住在那样狭小的屋子里,竟也能这般开朗明媚。
一时心里又浮起些怜惜之意。
赵予言沉默了许久,久到张总管以为他家殿下不会再出声,却听见他磬如清泉的声音响起:往后我不会再出去演戏了,叫朝里的人也动起来罢。
父皇老了。
话里的意味让张总管心惊肉跳,可他是自小就伴着赵予言长大的人,自是忠心无二,便应道:奴才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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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渐深,赵予言悄然来到左清院外,手里拿着只凤鸟海棠纹玉簪,心里微微有些不安。
张启正打了包票,说女子最爱这般奢华大气的玉簪,自己送给她定是投其所好。
可他冷眼瞧着,苏一箬平日里只簪着那些素钗、玉钗,皆是淡雅清新的模样。
她可会喜欢?
赵予言虽是不确信,却也想瞧瞧苏一箬簪上凤鸟海棠纹玉簪的模样。
他照例推开苏一箬屋子的后窗,方才翻身落地,却被迎头飞来的玉枕砸个正着。
而后是苏一箬冷若冰霜的质问之声:登徒子,你来我屋里做什么?
赵予言弄不清楚情况之时,便听得苏一箬带着哭腔的声音再度响起:
你既是马上要成婚了,又何苦要再来招惹我,瞧我被你耍的团团转的样子,很好玩吗?
第19章 解开误会
彼此心悦。
赵予言被玉枕砸懵在原地,听着苏一箬话里的委屈意味,当下便疑惑不解道:什么成亲了?什么耍你玩?
苏一箬撇了撇嘴,见赵予言还要装傻充愣,立时便落下泪来,道:今日我去外厨房寻你,恰好撞见了锦瑟,她都和我说了。
言外之意,便是让赵予言不要再装模作样了。
她虽有些喜欢他,却也不会做没脸没皮的纠缠之人。
夜色暗沉,因伤怮而积蓄起的泪雾遮掩住了她的杏眸,使她瞧不真切赵予言愈发疑惑的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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