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笑龄也从琴凳上起身,走到了先生旁边小声说:孙先生,您看看窗外,是不是陆元帅在等您?
齐璨闻言,抬头看去,正好对上了陆明笙那双眼,染了和煦春风一般,温柔到几乎要把人溺毙其中。
整理好琴谱,等到所有学生出了教室后,齐璨才走出去。
还以为孙先生要拖堂了。陆明笙像平日里一样接过她手中的讲义和琴谱。
齐璨踮起脚,捏下他高挺的鼻子,眉眼弯弯地笑他这不是看陆大少爷都快等得生根发芽了吗?
坐在车上,齐璨往车窗外看去,入眼是并不熟悉的店铺和装饰,发现不是回陆公馆的街道。
这是去哪里?齐璨收回目光,转过头问陆明笙。
正在闭目养神的陆明笙听到身旁的人说话,从左胸前的口袋里拿出了个水晶钻的发夹,别到了她耳边的鬓发间去照相馆拍照。
拍照?!齐璨瞬间坐不住了,抬起手看了看自己今日穿的旗袍,又看了眼衣冠穿戴整齐意气风发的陆明笙,不由得推了他一下怎么拍照你也不提前说,我今天穿的是什么呀?
被推了的陆明笙眼中浮现了促狭的笑意宁儿穿什么都好看。
车子停在了一栋象牙白的洋楼前,门前还挂了块木牌子,上面写着瑞和照相馆几个大字,下面还写了洋文。
陆明笙牵着齐璨进了照相馆,一楼招待柜台上的服务员连忙迎上来陆长官,我们家先生已经在二楼等着您了。
陆明笙垂眼看到齐璨那闷闷不乐的模样,不由得轻笑了声,问这招待员你们店里有口脂水粉吗?
有的有的。这招待员不愧是瑞和照相馆的老人,反应极快,马上倒回去柜台翻找出了一盒口脂。
指尖轻敲打开这方小铁盒子,陆明笙看了看这盒口脂的色泽和质地,拿拇指捻了些,左手的指节微曲抬起她的下巴,沾染了口脂的指腹摩挲过柔软的唇瓣,染就一片嫣红。
眼前的陆明笙,神情专注,纤长浓密的眼睫半合,好似在看什么电报文件似的。
那认真的姿态逗得齐璨笑了起来,一双眼弯成月牙儿。
照相馆中的光线十分好,以至于陆明笙恍惚间竟觉得眼前人的脸蛋好像在发光。
手中接触到的下巴的肌肤细腻,脸蛋上还有些小绒毛,就像洗过的水蜜桃一般,眉眼清澈明媚像泼墨的山水画,一笔一画间都是风情。
涂好口脂的齐璨拿来招待员手里的小镜子,左右侧着脸看了看,算是满意了,由陆明笙牵着手踏上了通往二楼的木阶梯。
墙上挂了一块质地粗糙的布,瑞和照相馆的老板就坐在一架老式的相机后边,食指和中指间还夹了根香烟,一看就是在等客人上来。
陆长官,您来了?看到来人了的老板连忙起身,把手上的烟给掐灭了。
两人在相机前边的木凳子上坐下了。
老板弯下腰,将那相机硕大的镜头对准了二人,忽然抬起头说:小姐您和先生再坐近些?
陆明笙侧头去看她,伸出右手牵住了她的左手,十指相扣放在了膝盖上,另一只手揽过了她的腰,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齐璨轻轻倚靠在了他的肩头,抿着唇朝镜头笑,明眸红唇,分外好看。
伴随着咔擦的一声,闪过一阵灼眼的光,银灰色的粉末造成的烟雾散开。
好咧!拍完照老板直起腰,将胶卷放入了洗照片的池子里陆长官您要是忙的话,照片一洗好我就差人送到您公馆去?
陆明笙目光落在那在看架子上挂着照片的身影,摆了摆手不必了,我们在这等会就好。
齐璨专注地看那架子上悬挂着刚洗出来的照片,里面有不少穿着长衫旗袍的小夫妻,笑容满面。
不一会,照片就洗出来了,陆明笙接过老板递上来的照片。
照片上的两人亲昵地靠在一起,一位是身穿军服的俊俏郎君,揽着位明艳含笑的美人,看着倒像是结婚照一般。
让我瞧瞧。齐璨抬手拿过陆明笙手里捏着的照片,仔细看了又看,笑道明笙长得真俊俏,感觉比我还要好看呢。
陆明笙把洗出来的第二张照片仔细地装进了左胸前的口袋了,再把扣子别上了所以这就叫郎才女貌,待我这阵子忙完,就娶你回公馆做陆夫人。
装好了照片的陆明笙从人身后圈住她,吻了吻她的侧脸,与她一同看向手中的照片。
对了,你知不知道陈静然呀?齐璨想起课上那个总是文静地坐在一角的学生,问起了陆明笙。
陆明笙回忆着多年前的事情,说道倒是有点印象,好似是我前些年间从春香窑里救出来的。
若是没记错的话,她是被她舅舅卖进去的,出来后我看她无处可去,又央求杜爷说是想回校念书,我便同女大的校长聊了聊,把她送去了,她差不多该毕业了吧?
齐璨摩挲着手中的照片,想到那姑娘总是扯自己的手臂,想来是在春香窑的时候留了疤,便没再过问了。
静然是个好学生,不懂的地方,纵然不好意思,但也会羞红着一张脸问她问题,有时还会往她讲桌上放些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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