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了。”
晋起看他一眼,口气似陈述,但黑影还是抬起了头来,毕恭毕敬地答道:“十日整。”
帐内灯火通亮,孩子的脸庞现在光明中,是一张稚嫩却坚毅的脸庞,也不是旁人,正是晋家几位主子口中的阿瞒,和江樱口中的小黑……
“从句郊到筠州,竟需十日吗?”
普通人十日自是不够的,赶马车怕也要日夜兼程,但对于一个杀手来说,实在是太久了。
阿瞒闻言将头垂了几分,并不辩解,只道:“属下知错。”
晋起见状并未追究深问,只又问道:“如何中的毒?”
“深夜有人潜入清波馆欲掳走江姑娘。”
晋起闻言顿时警觉起来,口气沉沉地问道:“是哪一路人?”
“江姑娘说是西陵公主。”
江姑娘还为此生了气。
阿瞒在心里补充了一句,但因为他向来只答主子所问,并不多言其它,故而并未对晋起提起。再者,他觉得主子没有兴趣去关心这些琐事。
只是他尚且没有意识到是,他一个杀手,已经在这条琐碎的道路上发展下去了……
晋起闻言满头黑线,警戒的表情顿时垮了。
冬珠?
请问冬珠掳她做什么?
他走了之后,这些女人成日到底都在折腾些什么玩意儿……
☆、362:‘致命一刀’
“冬珠为何要掳走她?”
晋起时常觉得自己根本猜不透这些女人究竟是在想什么,尤其是江樱与冬珠这一类,她们的大脑构造,真的跟正常人极为不同。
有这种想法的也不是他一个人……
“据称是一场误会,对方用毒伤到属下,亦是巧合。”
巧合……
阿瞒回答起问题来,向来足够客观。纵然是再谈及这令他险些丧命的‘误会’,也同样冷淡的不像话。
而误会二字,倒是他一反常态,自己根本情势推测出来的……
毕竟他瞧着江樱虽然生气,但并未追究。
若真的是要掳走她,她岂会如此冷静。
越来越喜欢自开脑洞的阿瞒还没意识到他与江樱在一起的那短短几日,已经让他整个人从内到外都开始改变了……因为他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剑和毒,而是巨大的同化力……
可他眼下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主子在听到他的回答之后,脸色越发的让人害怕了。
误会?
巧合?
她们究竟是有多闲?
而就是在闲到了这种程度的情况下,她竟也没有给自己写过哪怕一封信,一个字!
晋起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可他竟然还莫名其妙的抱着一丝希望。
他强制性地压抑着内心翻涌而上的不满,又尽量让自己的口气听起来不那么期待,显然,这是一件很矛盾且不容易做到的事情。
可他很好的完成了。
他向阿瞒问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听起来就像是给了刑场上的犯人在临行刑前的最后一次、但根本没有任何实质意义的申辩机会一样。
阿瞒被这种画风惊的呆了一下,才道:“此事乃是属下之过。一是办事不力,二是暴露了主子的身份……请主子责罚。”
所幸这位江姑娘不是主子的敌对方,若不然,后果当真不堪设想。
当然,他在出现在江樱面前之前,便是有过一番考量的,若江樱身份特殊。他是宁可毒发身亡。也绝不会暴露主子的。
他的命是不值钱,但只要还有转寰的余地,便就不能随意丢掉。
这才是一个负责的杀手该有的素养。
但事到如今。说这些根本没有意义,想必不用他解释主子也清楚他的用意。
但规矩就是规矩,他坏了规矩,理所应当就要受罚。
受罚与捡回一条命相比。他赚大了。
而晋起看向他的眼神却逐渐地变了——
谁要听他说这个?
什么办事不力……
他要问的可不是这个!
晋起唯有开门见山道:“你可有带回来什么东西?”
比如,信件之类的……
阿瞒闻言。表情有些茫然。
主子何时吩咐过他要带什么东西回来了?
呃,主子说的该不是这个吧……?
可主子是怎么知道的……
他平时,可是从来不会从外面带东西回来的啊。
就只带了这一次……
阿瞒满腔疑窦,却不敢违背主子。只得从怀中取出了一个黄油纸包来。
“这是什么?”晋起忙问。
“烧鸡腿。”阿瞒的表情越来越微妙了。
“哪里来的?”晋起‘故作不明’的问道。
虽然没有写信,但至少还知道给他捎个东西……
晋少年顿时觉得气消了大半。
就因为一个简简单单的烧鸡腿……
然而世事不仅难料,还残酷。
有时候你就是想做个没有骨气、愿意轻易妥协的人。可老天爷也并不肯给你这样的机会……
“外镇上买来的……”阿瞒底气不足地答道。
他承认,他变得爱吃了。
可怎么主子连这个也要问?
而且主子方才的表情。显然是……想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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