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不太确定,但伙计还是选择了配合。
毕竟这姑娘要是没了可真是肃州城的一大损失啊……
“这位小哥随我来吧,我家少爷在药房制药——”
阿禄连忙道了谢,边疾步随伙计往里走,边暗暗点头。
这么一大早就起来制药,由此看来,这方家少爷虽然是个不靠谱的青年,但好歹算是个勤快的郎中——
二人很快来至后院药房。
伙计上前叩门,“少爷——啊!”
伴随着伙计的痛呼声,房门忽然毫无预兆的被从里面推开,直将门前的伙计撞得倒退了四五步。
紧接着,阿禄就见自房内大步行出了一道人影来。
因为此处刚好背对着晨光的缘故,阿禄看不真切对方的形貌,只能看得出一个……极为凌乱的男子身形轮廓。
只听其激动万分地喊道:“成了……成了!”L
☆、193:‘死不了了’
一身月白色衣衫因被各种不知名的药材汁液浸染而显得脏污不堪、蓬头垢面且满眼红血丝的方昕远立于门前,右手举着一只洁白的小瓷瓶,激动的整个身躯都在微颤。
分明是狼狈出了几分邋遢猥琐的形象,却莫名使人觉得格外的高大伟岸。
当然,这里所指的‘使人觉得’,也只是方昕远自身这样认为罢了……
至于阿禄和药行里的伙计,已经拥有了透过事情表面看本质的技能——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方才方昕远冲出房门之时所喊出的那句‘成了’上头。
……什么成了?
然而二人还来不及开口询问,便忽听得方昕远仰天哈哈哈大笑了三声。
这笑声不可谓不震耳——像是天空深处压抑了许久的响雷忽然炸开。
伙计呆在原处看着自家少爷,是觉着这一幕像极了那些武侠话本子里所谈及的练邪功导致‘走火入魔’的情形……
阿禄亦是目瞪口呆,强自说服自己眼前的人没有疯,上前说道:“方少爷,我有些重要的东西要给你看——”说罢便解下了肩膀上的包袱,随着他的动作,包袱发出叮琅哐当的声响。
毕竟彭大夫桌上的瓶瓶罐罐有些多,而他本着宁可错拿一千不能放过一个的原理……全给偷来了。
而方昕远在被阿禄的话拉回了神思之后,却只回了他一个‘你是谁’以及‘小爷有急事没空理你’的不屑表情,而后便迈了阔步往前走去。
阿禄不太能理解他顶着这么一副形象却还能如此嚣张是为了哪般……
而且,他们好歹也碰过几次面的,虽然他只是个小厮。但也不属于大众脸好吗,就一丁点儿印象都没能留下吗!
然而不管如何,眼下除了腆着脸皮跟上去也别无他法,故阿禄只有边跟着方昕远往外走边急道:“方少爷,我这儿有些药材可能对阿樱的病情有所帮助,你看能不能鉴定一二?”
“什么乱七八糟的!”方昕远一把挥开了阿禄,一副心急如焚中却又带着狂喜的表情。矛盾到了接近扭曲的程度。
阿禄欲哭无泪。他这番话说的条理清晰,逻辑分明,哪里就乱七八糟了?
怎么不说是这位方少爷自己根本没有分出神来听他说了些什么?
事实也的确如阿禄所猜测的这般。方昕远此刻的确腾不出任何心思来听任何人说任何话。
“太好了……”方昕远口中念念有词,脚下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在冲出药行大门之时甚至不顾一切狂奔了起来。
“少爷……少爷您小心看路啊!”伙计眼见着不远处一辆马车疾驰而来,惊得冒了冷汗。冲着方昕远那凌乱无比的背影喊道。
方昕远却仍旧没有能听得进去,阿禄和伙计来不及上前阻拦。唯有一脸紧张的看着方昕远,眼睛都不敢眨上一下。
渐近的马蹄声忽然急乱起来,伴随着马儿吃痛的叫声,想是赶车之人见有人贸然闯入车前情急之下欲勒马——
然而如此短的距离内要控制住马匹绝非易事。绕是车速已然减缓,却也未能错开同方昕远相撞。
“砰!”
意料之中,重物被撞飞坠地的声音响起。
“少爷!”伙计脚下动作更快。却见那辆‘肇事’过后的马车不顾倒地的方昕远,已经扬鞭绝尘逃逸而去。
阿禄目瞪口呆了片刻。亦提步跟了过去。
“少爷您没事吧……啊?您觉得怎么样?”伙计弯下身,刚欲伸手去扶方昕远,却又因在药行里呆的时间久了,多少知道些医理,比如人一旦受了重伤之后,在不明伤势的情况下最好先不要擅自移动伤者,故一时间只得慌张的看着倒在地上的方昕远,而不敢贸然将人扶起。
来到跟前的阿禄则是二话不说蹲了下来,将包袱解开摊在方昕远旁边,边抓紧时间解释道:“方少爷,这是我得来的一些处理过的药材,你看看对阿樱的病情有没有帮助,这些都是,还有这些,你快看看——”
方昕远缓缓侧过头来:“……”
药行伙计:“……”
这人……真的不是来逗他的吗?
在这种情形下,做出这样的举动,真的感觉不到会有哪里不合适吗?
方昕远深吸一口气,待看清护在怀中的瓷瓶完好无损之后,方缓缓吐出了一口气来。
还好……
方昕远单手撑地,虽然艰难,却极快的站了起来,而后丝毫停顿也无,便拖着一瘸一拐的腿朝一江春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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