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樱紧紧抿着唇,努力不发出一点儿声音来,静静的看着晋起取了在洞外寻得的指头粗细的小树干,细致的绑在了她骨折的小腿之上。
小腿之上传来的绵绵不断的痛意,让江樱意识到……她好像,真的不是在做梦。
但偏偏又没有觉得太疼。
不知是她对晋起着迷的程度已经太深,导致感觉不到太多痛楚,还是晋起的手法比较独到。
见她从始至终都没喊过一句疼,晋起不由地深看了她一眼。
不由地想起,上次她为护着要被浸猪笼的庄氏被人扭得胳膊脱臼之时,他帮她正骨的时候,她也是这般,一声未吭。
平素瞧着她大大咧咧,时而娇憨的小姑娘模样,只当是较常人脸皮厚些。做事说话特立独行了些,却又怎能想到,竟也会有这样顽强的一面。
据说她之前家在连城,家中做酒楼生意为生,又有贴身照看她的奶娘,由此想来也该是位娇生惯养的,是也不知……怎会被养成了这幅坚韧不拔的模样。关键时刻。不见半分女儿家该有的娇气。
娇憨与坚韧,本该是两种毫无交集的特质……
但这样被她糅合在了一起,竟是半点矛盾感也无。
“晋大哥。你怎么会来这里?”待腿上过了那阵剧烈的疼痛感之后,江樱方开口问道。
难道说是……特意赶来找她的吗?
可是,晋大哥怎么会知道她来了此处?
江樱觉得有些解释不通。
“打猎。”晋起言简意赅地答道。
呃。
江樱沉默了一下,扯了扯嘴角。勉强笑道:“真是巧了。”
晋起看了她一眼之后,便别开了头。
他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能被这种一戳就破的谎言给蒙蔽住的?
暴风雪的天气,他还跑来深山中打猎,他到底是有多缺银子花?
或者是说,他疯了?
而且。她哪只眼睛看到自己带弓了!
真是半点观察力也没有——
晋起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气个什么劲儿。
明明是自己不肯说实话,却又在怨怪她看不出来真相。
纵然是他自己,不免也觉着自己行事越发的奇怪了……
“那晋大哥是在哪儿见着我的?”江樱忽然很想知道。他‘捡’到自己的时候,她是怎样的一番情况。
但不必多想。也可得知定然没有半分美感可言。
所以她主要是想知道,究竟是没美感到了什么程度……
然而,饶是她做好了接受自己再一次在男神面前丢人现眼的准备,可待晋起说出回答之后,她仍旧觉得难堪到了令人无法承受的地步——
晋起说:“当时你挂在山壁上的一棵树干上。”
江樱觉得不可置信。
她怎么会……挂在树干上呢!
所以,她不是仅仅是被他捡回来的,更是被他……从树干上取下来的?
就像,就像是……树袋熊一样吗?
江樱自行脑补了一下那奇葩的英雄救美的情形,只觉得画面太美不敢看。
“当时你一直抱着树干,虽是昏迷着,但却不愿松手,我根本没办法救你下来。”晋起面色无波的继续说道。
然后呢……
江樱已经无法发声了,只能用眼神询问道。
然后,晋起就朝她身旁看了一眼。
江樱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猝不及防的,就瞧见了大半截约莫臂膀粗细的树干,横躺在那里……且看断口处,俨然是被拦腰劈断的。
所以,她是被晋起,连人带树干,一起拖到了这个山洞里吗……
为什么会这样?
江樱觉得如果她现在还有一丝力气的话,绝对要就地挖一个洞出来,然后毫不犹豫的钻进去,这辈子都不要出来了。
这些事情倘若换做之前,她脸皮厚应当还顶得住,可时至今日,隔壁少年已经变成了心上人,她作为一个正常的小姑娘,在心上人面前,怎能容忍自己出现这样的窘态?
江樱悲痛欲绝的同时,总算是隐隐记起了昏迷前所发生的事情。
当时她自半山腰上跌下,滚到一半的时候得幸抓住了一棵大树的树干,依照她这惜命的性子,定是要牢牢抓住这棵救命稻草的,但由于当时满身的伤,又已耗光了所有的力气,故没能支撑上多大会儿,便双眼一翻昏迷了过去。
大致是求生的意志太过强烈的缘故,导致纵然是处于昏迷中,她也一直紧紧的抱着怀里的树干不敢撒手。
再后来,被晋起发现的时候,估计是被冻得僵了,所以才死活分不开……
江樱伸出一只手扶额,勉强稳住了要昏厥的迹象。
晋起将她的反应看在眼中,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其实要说起来,他能找到江樱,却是很费了一大番功夫的。
并非是像她想象中那般,走在山间打猎,一抬头恰巧就瞧见了一个人刺拉拉的挂在一棵歪脖树上,然后便上去将人给弄了下来……
真实的情况是,他沿着脚印一路跟来,最后在她跌落下去的地方发现了血迹和野兽走过的痕迹。
当时看到这种情形,他脑袋中空白了片刻。
但冷静下来观察了四周,便断定了她定非已葬身野兽之口。
因为附近根本没有发现尸体或残骸,就连衣物碎片也不曾得见,更不存在被野兽拖行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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