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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页
    他顺着他们的眼神看去,那被炸毁的祭台中间,竟虚虚凝出一个人影,是一道金色的虚影。
    覆寒溪面色微变。
    司娆眨了眨眼,眼前的画面定格在兵戈止息的一幕,周遭的一切却仿佛浸了水的画卷,逐渐失去了颜色,耳际的喧嚣之声也随之远去。
    她却生出了一种恍如隔世之感,只因在人群中看见了一个熟人。
    司阮阮的未婚夫,长清宫覆寒溪。传言年轻一辈的翘楚,千年罕见的惊世之才。
    他竟也在此。
    司娆不知为何会看见这样的场景,但这一幕对心神损耗极大,整个人仿佛虚脱了一般。
    她勉力让自己保持清醒,但脑海之中传来如同针扎一般的刺痛之感,整个人再也坚持不住,眼前一黑向后倒去。
    在失去意识之前,她好像又闻到了那一股似檀非檀的清冽香气,像是置身大雪初停的雪山。
    很干净,也有点冷。
    陷入昏迷的司娆瑟缩了一下。
    她没注意到,一双幽深墨瞳久久凝视着她眉心浮现的紫色幽浮花印记,五瓣纤细卷曲的花瓣拥簇着中心一点殷红,艳丽中透出一点不可直视的神圣来。
    少女金色的裙裾轻晃,如同盛开的花,和浓墨一般的黑袍重叠在一起。
    祭台中的虚影一闪而逝,尚未看清其模样便隐没于虚空。
    怀抱着极大希望的魔域众人自是无比失落,但与之相对的长清宫众人却松了一口气。
    那看似儿戏的祭祀,竟然真的召来了魔王显圣。
    不知多少人,心尖隐隐发颤,害怕、忌惮着那一抹虚幻的人影。
    若当真凝实成了心中的魔王模样众人心中皆是一颤。
    还好,甫一落地就先毁了祭台。
    或是因为祭台损毁的缘故,降神仪式行至中途便陡然消散了。
    有人在人群中喃喃道:刚才那个人影,当真是长哭崖下的那一位么?
    看起来也太小,太瘦弱了吧
    虽然只是一道未完全凝视的虚影,但从中已经可以窥出几□□形。
    不似寻常人想象中的高大模样,反而十分娇小。
    也有可能是他们念错了祷词,召来了什么山野精怪之流。
    有人这样说道,换来魔域人的怒目而视。
    因为祭台中的变故换来了片刻休战,等那道虚影消失,众人之间那股莫名停战的默契也顿时不见,手中恢复了力道,下起狠手来。
    可就在此时,一道黑色的光波自祭台中心炸开,强大的威压横扫了长哭崖下的每一片土地,引得树木折断,碎石化为齑粉。
    连同众人也因为这一股突然出现的力量生生打飞出去,嵌在山石之上,动弹不得。
    白与灰交织在了一起,但无一例外每人的衣袍上都染满灰尘和暗红的血迹。
    众人似听到一阵森冷的语调,仿佛来自亘古的阎罗。
    滚。
    若之前那一道光波只是惹得众人吐血不止,而随着这一道声音,众人的识海顿时如遭重创,似被一道尖锐钢钉刺入识海,痛得钻心!
    可来不及躺在地上醒神,在闻听此言的刹那,众人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动起来,一边吐血一边手脚并用地抓着崖壁往上爬。
    覆寒溪是最快从那一种神智迷乱的状态中抽离出来的,当时已经爬至山壁的中途,旁边的人仍在神志不清地往上爬,手指鲜血淋漓。
    他也并未好过多少,衣襟前洒满了暗红的血,四肢痛得仿佛要散架一般。
    素来被称为天之骄子的覆寒溪第一次模样如此狼狈。
    言出法随
    覆寒溪面无表情地擦去嘴角渗出的血,心中感到深深的忌惮和后知后觉的恐惧。
    传言中,不可直呼其名的神灵,生来具备的能力。
    长哭崖下镇着的,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覆寒溪回望着崖下的迷雾,坚定了眼中的神色。禁锢千年的大魔王,竟然掌握着如此可怖的力量,如果之前只是想阻止魔域人靠近,那么现在
    就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其斩杀!
    天地一片血红,周遭呼啸而过的风却不约而同地绕过了中心的沉剑池。
    剑气本是大凶,更何况如今池中有一把当世最凶恶的邪剑,连无差别肆虐的风都感到几分忌惮。
    沉剑池畔,苍淮身姿挺拔如松,苍白的指尖腾跃起无形无色之火,一把藏青的长剑转眼在指尖腾跃的火光中汽化消散。
    司娆醒来时,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幕。
    他的侧脸俊美若神灵,望着在指尖消融的长剑,神色没有分毫波动;周身萦绕着一股难以接近的气息,仿佛冷眼俯瞰天地万物消亡的神灵。
    他周身的气息太过孤绝、太过冷峻,竟让人生出不可直视的想法来。
    但她长久的注视,已被他注意到,当冷漠的眼神扫过来时,司娆恍惚间以为自己与他手中的剑一般,成为了即将消融的死物。
    冷意彻骨。
    指尖腾跃的火光消失,他迈步走来。迈过云雾似的珠帘,自那一片血红的天地中抽离,进入到光芒温润的山洞中,周身那孤绝的气息也消散了些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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