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黑黢黢的阴暗洞穴,拓宽了许多,平整光滑的石壁上凿出石壁,里面盛放着的萤石散发出莹润如玉的光辉。
狭窄的山洞里添置了许多物件和摆设,颜色纷繁无序,却分毫不显杂乱,每一处都安排得恰到好处,在这贫瘠之地,竟充满了浓郁的人间烟火气。
原本的山洞前的藤蔓撤去了,换作了云母与粉晶串成的珠帘,如同一片浅粉的云雾,遮在山洞前。
靠近洞口的地方布置了一个小型聚灵阵,与之前用石子布置的聚灵阵不同,此次用的是灵石作为阵眼,阵中灵气浓郁。
被圈在中间的是一片灵植,喝饱了灵气,枝叶舒展开,散发出一阵清浅好闻的草木清香。
原本堆砌着碎石的地方,替换成一架精工雕琢的花梨木大床,上面铺着厚实的床褥,前方垂下浅粉色的软烟罗。
约莫已经有了一个仙家洞府的雏形,但此处的摆设都带着浓郁的魔域气息,精致、华丽、明艳,都是极艳之色。
司娆身穿水红色长裙,身上缀满了繁复华丽的金饰,伴随着手中动作,身上配饰相击,发出清脆悦耳的响铃声。
她背身站在书案前,露出细长的脖颈,萤石光辉下,更衬出几分白皙细腻来。
感知到周遭空气不明缘由的滞涩,她带着些许疑惑的神情转身。
落入眼前的是身姿颀长的苍淮,他的脸色泛着些苍白,周遭仿佛还带着些潮湿的水汽。
司娆瞳孔微微放大,有些惊讶:你出来啦?我还以为你在闭关,没有打扰你。
她像是得了新玩具的女孩,喜滋滋地引着他去看她的药园。
你看!司娆蹲在聚灵阵前,周围插了一圈小树枝,做出矮篱笆的模样,像是个缩小版的庭院。
都是在后面找到的,原本都蔫耷耷的,布置好聚灵阵后就精神起来了这边还结了个花骨朵,估计很快就能结果了。
这些植株常年生活在灵气贫瘠的封印阵中,能够破土已经很是不易,能从泥土中汲取到的营养也很稀薄,都长得很是瘦弱。
身后没有应答,司娆也早就习惯了他的沉默,并不以为意。
我记得,还有个模样长得很古怪的,以前从未见过,我找找
司娆绕着小药圃走了两圈,身上配饰相击,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她这副若无其事的雀跃模样,似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还是她以为,那等区区卑劣恶术,已经生效了?
倏然,手腕被抓住了。
司娆心中冒出一个念头。
好冰。
像冰山下不化的冻层,冷得人一哆嗦。
司娆神情怔忪,身子也被带着站直了。
一时之间她和苍淮的距离无限靠近。
于是她能够清晰地看见他的眉眼,在萤石光辉下,仿佛星河倒垂落入他眼中,眸色冷淡,却莫名给人以险峻之感,仿佛面前是一座险峰,虽一不留神就会粉身碎骨,但还是情不自禁地生出攀折之心。
还有极淡的香气。
似檀非檀,竟很清冽。
司娆一时呆住了。
心中愣愣地想,狐妖都擅长蛊惑人心的瞳术。
但是水妖也会吗?
他苍白的指尖,钩着那缠枝五蕴金镯,轻飘飘的。
魔域的物件,原本都透出几分并非正道的怪异之感,但挂在他的指尖,却很柔弱,显出几分难言的乖顺来。
物件也会乖顺?
被自己的想法逗笑,司娆弯起好看的杏眼。
但手腕却陡然传来一阵疼痛之感。
原本还染笑的眉眼霎时红了一圈:嘶好疼。
一出声,才发现自己此时的声调太过柔软,像是在撒娇。
他们之间还没那么熟悉,司娆连忙抿唇,圆圆的杏眼蒙了一层水光。
苍淮不为所动,眼中寒意彻骨:你送来魔域的物件,还带着妄图控制人心的卑贱恶术。
他禁锢着她的手腕,细弱得好像一折就断,他望着她的眼睛,不愿错过分毫情绪。
你们所求不小,嗯?
司娆的眼中当真有了情绪。
空蒙的神色有了焦距,她眨了眨眼,带着些许惊讶:那镯子上还真有术法?
心中生出了几分庆幸,还好她谨慎,没想到魔域那群老头果真不放过任何一个能动手脚的机会。
那双杏眼太过纯澈,宛如春日风花绽满枝头,风朗气清,看不出半点端倪。
是当真不知,还是太善矫饰?
司娆眼尾翘起,似是欣喜,正欲再说些什么,面前人却陡然松开了手,周身气息顿时又变得难以捉摸起来。
是一种鬼神难辨的复杂。
望着她纯澈的杏眼,忽地觉得没甚意趣。
他敛了眉目,松了指尖。
钩在指尖的金镯轻飘飘地落下,但还未落至半途便陡然从内部崩碎,化为满地金粉。
司娆瞳孔微微放大,有些惊诧。
就这么粉碎了吗?
面前传来他的声音,如同碎冰相击,带着冷意:此等鬼蜮伎俩对我无用。
司娆与他离得极近。
近到呼吸交缠。
这理应是个略有几分暧昧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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