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静默了好一会儿,赵王才不辨喜怒地问她:你与你长姐的关系,到底恶劣到了各种地步?
姜娇心头一个咯噔,也不知赵王为何突然问起姜窈来。
方氏把姜窈回了陶家的消息递给姜娇后,姜娇便主动告诉了赵王,她与姜窈是同胞姐妹。
毕竟这事儿是瞒不住的,早些与赵王说,也省得他日后问起来,责备姜娇故意隐瞒他。
在与赵王说这事儿时,姜娇也略提了下两人在闺中时相处得不算好。
她那会儿之所以告诉赵王这些,无非就是想让赵王日后能替她出气。
但赵王听了她的话后,并没有动气,反而笑了下。
那时姜娇便觉得奇怪。
后来从方氏那里得知了姜窈曾说过若她入了赵王府,便没有她姜娇什么事。
姜娇顿时警铃大作。
她还不知道姜窈与裴珏的亲事,听了赵王这话,便以为姜窈当真是勾搭上了赵王,所以才引得赵王对她发火。
姜娇暗骂了姜窈狐媚,而后又泫然欲泣地道:殿下此言何意?妾身之前是说过,妾身与长姐在闺中关系不算好,但一家子姐妹,哪里就有隔夜仇了?那些事,妾身早就忘了。不知殿下是听信了何人的谗言,竟这般质问妾身?
姜娇说着,还真哭了起来。
赵王懒得理会她的眼泪,只冷笑着道:今日本王下朝,恰遇上裴珏,他说你待姜窈多有苛待,因此他心中不愉。本王倒是好奇了,到底是怎么个苛待法?
姜娇虽还哭着,但也敏锐地抓住了赵王这段话里的重点。
是裴珏与他说的,可裴珏为何要不愉?
姜娇来不及细想,只一门心思地与赵王辩白,她道:殿下万不可听信旁人的一面之词,我如何能苛待长姐?
赵王如今却是不想听姜娇多说了。
毕竟,姜娇说什么,压根不重要,他也并不在意。
他如今在意的是裴珏的态度。
他原是想拉拢裴珏、拉拢裴家的,可裴珏竟说了这么一番话,他若不做点什么,只怕这梁子就真的结下了。
赵王这般想着,又怒瞪了姜娇一眼。
都是她惹出来的。
赵王的脸色分外难看,姜娇心头也忐忑不安起来。
她怯怯地唤了声殿下,却没得到赵王的一个好脸色。
好半晌后,赵王才道:你今日便去清远侯府,给你长姐赔罪。
姜娇顿时瞪大了双眸,难以置信地问:殿下让妾身去侯府赔罪?
赵王见她如此,心中更是不悦。
他语气不佳地反问姜娇:怎么?不行?
当然不行!
让她去给姜窈赔罪,姜窈配么?
姜娇这般想着,却不敢真说出来,否则又得让赵王动怒。
她委屈地道:她是妾身的长姐,做妹妹的给姐姐赔罪,倒是没什么的。可妾身如今是殿下的人,这肚子里怀着的又是皇孙,若妾身真去侯府赔罪了,那岂不是坠了赵王府的名声?
赵王扯了扯嘴角,他向来都知道姜娇能言善辩,他从前也喜欢这份小聪明。
可这会儿,他却厌烦至极。
有小聪明又如何?这胸襟如此狭窄,且也不懂得体恤他的难处,这女人,也不过尔尔。
姜娇还不知她在赵王这里,只得了个不过尔尔的评价,还盼着赵王能改了主意。
可赵王打定的主意,又岂是姜娇三言两语就能改变的?
他仍旧是让姜娇去清远侯府找姜窈。
赵王如此坚持,姜娇不敢再与他唱反调,最后还是憋着气去了清远侯府。
姜窈得到姜娇来了的消息时,正在看裴闲写字,听了下人的禀报,她很是诧异。
自在建宁府一别,除去上次她在大街上看到姜娇那回,两人已许久未见了。
因她有些愣神,裴闲便拉了拉她的衣袖,仰头问她:六婶怎的不说话了?是怀礼写得不好?
姜窈已懒得再去纠正裴闲对她的称谓,只由着他去了。
她道:我要去见客,你自个儿先练会儿,可得好好写,一会儿外祖父回来要检查的。
裴闲是半点不怵她的,也不想独自在这里练字,便缠着姜窈带他一块儿出去,姜窈不肯,他便撒娇:都练了许久了,手都酸了,六婶让我歇会儿吧。
他说着,还把小肉手放在姜窈面前。姜窈自然是看不出他的手有没有酸,但确实是有些红了。
裴闲小小的年纪,能有定力练一个时辰的字,已经很难得了。
姜窈便有些心软,答应带他一块儿去。
她到花厅时,姜娇已喝了一盏茶了。
见姜窈来了,姜娇也坐着没动弹,只带着些许敌意看着她。
许久未见,这长姐倒真的出落得越发楚楚动人了。
因着姜窈越发出众的容貌还有她姗姗来迟,姜娇当即便有些很是高兴,本想讽刺姜窈两句,却又硬生生地憋回去了。
姜娇仍旧是坐着的,不咸不淡地说了句:大姐姐来了啊。
姜窈失笑,姜娇这语气,不知道还以为她才是主人家呢。
姜窈没应声,只微微颔首后坐在了一旁。
裴闲没坐,只靠在姜窈身边,低声与她嘟囔了句:六婶,我觉得她不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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