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窈自然也能猜到周氏的打算,既然如此,她便更不能应下了。
她笑着道:多谢世子夫人的美意,只是外祖家人丁不少,住进国公府恐有不便。
至于要置宅子的事,姜窈便没说了。
她既然不愿,周氏也没有上赶着非得做这个好人,只略说了几句话,便以还有府中庶务要处理告辞了。
梁氏心眼不多,倒也知道乔氏和姜窈都不待见她,也跟着离开了。
等这两个继子媳都走了,乔氏才放松下来,她靠在迎枕上与姜窈道:真是聒噪,吵得人脑仁儿疼。
姜窈忍俊不禁,却不好多说什么。
乔氏复又问起置宅子的事,姜窈便回:午时郎君回来了一趟,我已与他说了此事,他说交给他去办便是。
乔氏听得此言,可半点没有姜窈使唤了裴珏的不满,反而极赞同地道:合该如此的。
说完这话,乔氏便又好奇地问姜窈,裴珏是何时回来的?是不是在府里用的午饭。
这当娘的要知道儿子的行踪,还得问一个客居在府上的姑娘,乔氏问得坦荡,姜窈却不好意思了。
她道:就是回来与我说此事,还有就是,我父亲他们已经到了京城了。
此事乔氏却是不知,他们怎的来了?
姜窈便与她说了方氏之女姜娇,去了赵王府做侍妾、听闻极得赵王宠爱一事。
乔氏对此很是嗤之以鼻。
这个姜庆先,真是一辈子都在靠裙带关系上位,令人不耻。
只是这到底是姜窈的生父,乔氏便是想讽刺姜庆先几句,也顾忌着姜窈的脸面,硬生生地忍了。
*
京城的一座逼仄的院落里,方氏万分嫌弃地转了转,不满地道:怎么就住这种地方?
姜庆先闻言有些难堪,他手上没什么银钱,就这宅子,还是他卖了建宁府那处宅子,凑巴凑巴才置了这么一处宅子。
他如今在方氏跟前矮了一头,被方氏嫌弃了,还真不敢说什么。
与他们一道进京的赵姨娘见状,忙替姜庆先解围:大娘子,这京城寸土寸金,郎主的官职又啊。
赵姨娘话还没有说完,就挨了方氏一巴掌。
方氏冷笑着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供人消遣的玩意儿,我与夫君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儿吗?
方氏这一巴掌可没留情,赵姨娘只觉得自己的半边脸都麻木了。
她不敢瞪方氏,只怯怯地看着姜庆先。
姜庆先也觉得方氏那一巴掌太狠了,全然不是从前那个温柔贤淑的大娘子。
他倒是想替赵姨娘说几句话,可到底记得他如今能回京城,全仰仗着方氏生的闺女,故而不敢吭声,反倒是训斥了赵姨娘几句。
赵姨娘委屈极了,原本以为来了这京城是享福的,谁知到的第一日就被扇了巴掌,闹了个没脸。
姜庆先皱眉,生怕赵姨娘再待下去,又得挨方氏的训斥,便让她退下了。
方氏哼了哼,自顾自地坐下,半点眼神也没给姜庆先。
姜庆先过去赔笑着道:大娘子莫气,赵姨娘也不是存心与你过不去的。一会儿娇儿就要来了,你也别挂着脸了。
他话音刚落,姜娇便带着两个侍女进了门。
她如今得赵王的宠,虽说仍只是个侍妾,可在王府里还算有几分体面。
姜家到京城,赵王也允了她回来看看父母。
姜娇穿金戴银,嘴角上扬,道:给爹娘请安了。
方氏一见到姜娇,登时眉开眼笑起来,拉着阔别了许久的闺女仔细打量着。
她朗声道:娇儿的气色倒是更好了,瞧瞧这发髻上的首饰,咱们从前在建宁府哪里见过?
姜庆先也附和着道:可不是嘛,娇儿,为父当初求了冯佥事带你入京,看来这步棋是走对了,否则咱们岂能有今日?
姜娇挑眉,没有理会这两人的话,而是径直去了方才方氏坐过的地方坐下,挑剔地道:爹娘,你们怎么就住这里?这也太窄了,转个身都能撞上。
姜庆先又被嫌弃了一遍,脸上不大挂得住。
方氏却是极为赞同地道:娇儿说的是,你如今都是赵王的人了,咱们做爹娘的还住在这里,那不是惹人笑话吗?
方氏说着这话,便意有所指地看着姜娇。
这是自己的亲娘,姜娇哪能不知道方氏的意思?这是想让她给置座宅子呢。
方氏接着道:娇儿,咱们进了京,也合该住在高门大户,那才不会给你丢脸呢。
姜娇有些勉强地笑了笑。
她手上若有银钱,怎会不给爹娘置宅子?她在赵王府不过是个侍妾,每月的例银不多,纵有赵王时不时的赏赐,可那又能有多少?上下打点后,手上的银钱也所剩无几的。
况且,就算赵王的赏赐颇丰,她也不敢拿出来典卖、换成银钱,毕竟那些多数都是皇室之物,她敢卖,旁人还不敢买呢。
姜娇眼珠子转了转,笑着道:娘说的是,让爹娘住这样的宅子,是咱们做子女的不孝。只是女儿已是出嫁的人了,不敢再管母家的事,但有一人,不仅可以管,且还有能力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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