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祝寿后,送上备好的寿礼,陆氏笑着命人收好了。
天寒地冻的,也难为你们来得这么齐整,陆氏似是意有所指,又仿佛是随口一提,阿玥、嘉仪过来,冻着了没?
她很是和蔼,裴华玥和裴嘉仪便笑着去了她跟前。
陆氏像是极喜欢裴家姑侄,拉着他们不松手,事无巨细地关心着。
等陆氏关心过裴家姑侄,才又看向姜窈,眼中同样是和蔼之色。
她对乔氏道:你今日竟带了这么一个出众的姑娘过来,我看着面善,倒不知是哪家的?
乔氏这次没说姜窈是她的外甥女,只含笑着道:老夫人相询,我自不敢欺瞒。
她说完,又上前两步到了陆氏跟前,耳语了两句。
姜窈眼瞧着陆氏的眼神从平静变为了震惊,再看向姜窈时,又面露欣喜之色。
姜窈很是疑惑。
陆氏冲她招手,好孩子,快过来让我看看。
姜窈一头雾水,却也依言上前。她规规矩矩地给陆氏请了安,却被陆氏抓住了手腕。
陆氏眼眸中似有愉悦之色,激动地道:窈窈,没想到今日竟能见到你。
见姜窈不解,乔氏便在一旁接茬:窈窈,你还不知道呢,老夫人与你外祖母,是嫡亲的堂姐妹,论起来,你也该唤老夫人一声外祖母的。
豪门联姻,自古有之。细论起来,这京中的勋贵、高官,几乎都是拐着弯儿的亲戚。
但陆氏与姜窈外祖母是嫡亲的堂姐妹,这却也不是那等八竿子打不着的,算是较为亲近了。
姜窈微怔,她从来不知道外家还有这么一门亲戚呢。
思索了几番,姜窈眸中已噙满了泪水,将落不落的,煞是惹人怜爱。
她柔声道:难怪一见老夫人便觉亲近,原来竟有此渊源。
陆氏怜爱地替她擦去挂在睫毛上的泪珠,叹气道:你与你母亲长得极像,只是我与她也十几年没见过了,虽觉得你面善,却一时也没能想起来。
陆氏很是好奇姜窈为何会进京,更好奇姜窈怎的与镇国公府扯上了关系,今日还一同赴宴。
她对姜窈虽无甚感情,但看在姜窈外祖母和母亲的份上,也想对这个从未见过的晚辈多加关怀。
只是今日客多,她也不好一直留着姜窈。
一旁一直没说话的沈家三姑奶奶沈纤禾站了起来,笑着道:今日是祖母的寿宴,又认了亲,算得上是双喜临门。祖母,何不留表妹住几日,正好叙话?
沈纤禾的话正中陆氏下怀,这本也是她想对乔氏说的。
陆氏遂朝乔氏投去询问的眼神。
乔氏语塞,不好说好还是不好,便问姜窈:窈窈的意思呢?
姜窈能看出陆氏对她的善意,但纵有这层亲戚关系在,沈家众人于她而言也是陌生人,让她在这里住几日,她着实是不习惯。
她斟酌了下,婉拒了:您的好意,我心领了。若您哪日得空,让我过来排遣,知会一声便是。
这话的意思就是不住了。
陆氏听懂了,虽有些遗憾,却也没有强求。
姜窈既拒了沈家,乔氏自是欢喜的。
她笑着道:自慎之把窈窈带回了京城,我与国公爷都觉得像是多了个闺女似的。她若真到贵府小住,我也舍不得。老夫人既喜欢她,我改日再带她过来给老夫人请安便是。
陆氏倒是没想到姜窈是裴珏带回京城的,闻言惊诧地道:竟是跟着慎之回来的?
这短短的一句话,里头的含义就多了去了。
乔氏一听便知老夫人误会了,连忙解释:这孩子命苦,亲爹和继母都是不着调的,慎之前些时日去广南,恰好碰上了,因着与她外祖的渊源,故把她带了回来。
乔氏三言两语的,却让陆氏听明白了姜窈从前的不易。
她不由唏嘘:好孩子,真是苦了你了。你母亲,是何时去的?
陶氏自去了建宁府,与京中便断了联络。陆氏还真是不知道,她那外甥女已经过世了。
她提起了陶氏,姜窈的难受由假转真,带着几分哽咽地回:六年前。
陆氏便叹气,竟然已经过世六年了。
她虽上了年纪,可脑子还是清醒的。她看着年纪小小的姜窈,仿佛看到了姜窈母亲从前的娇贵、恣意。
可惜啊,那般出众的一个孩子,竟然会选择下嫁给一无所有的姜庆先。
陆氏不了解姜庆先品性,但想来也是不怎么样的,否则裴珏又怎会把姜窈带回京城?
这般想着,陆氏倒真的对姜窈这个从前素未谋面的晚辈生出了怜惜。
她唤过一旁的沈纤禾,叮嘱道:我不大出门,也看顾不了你表妹几分。往后若是在外头遇上了,你得替我多照拂她一二才是。
沈纤禾满口应下了,然后又含笑着与姜窈道:这么个天仙似的表妹,我当然舍不得她受委屈的。
姜窈擦干了眼泪,回她一笑,与她道谢:多谢表姐。
姜窈既能得护国公府的庇护,乔氏也欢喜。
她想了想,又与陆氏道:眼下多事之秋,这孩子的身份我们未向外说起过,只说她是我的外甥女,还望老夫人也莫要对旁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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