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神态,一如当年他们在南境时。这话也正是萧璃常常会对他们说的。
范烨恍惚,有一瞬间几乎以为什么都没有变,几乎脱口而出自当跟随殿下,但又被理智生生阻断。
他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漆黑铁甲,心中似是被一根长长的针刺了个对穿。如今他身上所穿,早已不是当年在南境时所着的银白明铠了。
他低声一笑,声音中带着些苦,说:从前倒没发现,殿下这么会诛心。
霍毕盯着范烨,心中也想到了三人并肩作战时的日子,他扭头看了萧璃一眼,然后说:范烨,现在收手,尚可回头。
萧璃看着范烨,没有反驳霍毕的话。
范烨在片刻的怔忡过后,忽然大笑出声!笑了好一会儿,他才勉强止住笑意,大声说:回头?我早就回不了头了!
早在他下令向燕必行放箭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此生再也无法回头。其实他心里也是清楚明白的,只不过一直自欺欺人罢了,以为只要没人知道,那么一切就可以如旧。
殿下亲口说的,同袍之情,自此断绝,烨时时谨记,一刻都不敢忘却。范烨一边笑着,一边拔出身侧的利剑,执于手中,对萧璃说道:成王败寇,在此一举,胜者得偿所愿,败者尸骨无存,殿下,你我终究要有这一战。
也是。萧璃长叹一声,打马上前,对范烨说道:仔细想来,你我从未真正比试过。没想到第一次交手,竟是在如此境地之下。说罢,萧璃眼中几不可见的感慨褪去,目色一厉,手中红缨枪一转,直指范烨,道:那就拿出真本事,战个痛快!
荣景帝,穆皇后,还有一众臣子均坐在大殿中,听着外面交战声越来越近。郭威早已集结可用的兵力去殿外抵挡,连武官们也都寻了羽郎将们的兵器,去到了殿外抵挡。如今留在大殿里的,除了帝后,也就剩些文臣了。
不知道报信的人顺利出去了没有。荣景帝死死盯着殿门,自言自语道。郭威派出了一个轻功最好的羽郎将,那人荣景帝也识得,只希望他能顺利出去,找到萧璃和霍毕。
而就在这时,羽郎将的防线终于被破,一个人如同破烂布偶一样,浑身是血地被人从外面扔了进来,荣景帝眯眼一看,他正是刚才出去报信的羽郎将!
荣景帝心中一沉,这时,他听见了一下一下的脚步声,那脚步声仿佛就踩在每个人的心上。下一刻,有一人在士兵的重重保护下,出现在了大殿之外,那人的目光越过群臣,直直地落在了荣景帝的身上,而后高声道:父皇,您去求援却不找儿臣,当真叫儿臣伤心。
萧杰!你这逆子!一直到萧杰出现之前,荣景帝还心存一丝幻想,如今见到了手持兵刃出现的萧杰,那最后一丝幻想破灭,他额头青筋暴起,怒喝道。
逆子?萧杰目光冰冷,脸上却露出了无所谓的笑容,说:父皇,若是做孝子只能沦落到被您逼死的下场,那儿臣还是做逆子吧。
萧杰!荣景帝喝道:若你现在收手,朕还可饶你一命!不然,等萧璃和霍毕
萧璃和霍毕?萧杰大笑一声,说:纵使萧璃和霍毕武功盖世,还能以肉,体凡胎抵挡千军万马不成?说罢,他指了指浑身是血,生死不知的郭威,道:即便武功高强如他,不还是双拳难敌四手吗?
萧璃和霍毕萧杰得意地晃了晃脑袋,道:怕早已横尸朱雀大道了。
留在殿内的朝臣均面带绝望,唯有一人,面色如常,仔细看去,竟还带着一丝清浅笑意。
范烨留在皇城外,其目的有二。第一,便是阻断皇城一切的求援之路。而第二,就是将萧璃挡在皇城之外。
谋事时,范烟特地传信叮嘱,绝不可轻疏大意,更不能小看萧璃,最重要的是,绝对不能让她回到皇城!
她武功深不可测,又熟悉皇宫,骨子里还带着点儿疯,谁都不知道她能不能做出万军之中取将帅首级之举,三皇子的功夫不过平平,对上萧璃绝没有半分胜算,故而还是将他们隔得越远越好。
范烨盯着萧璃,沉心静气,将脑中杂念一扫而空,然后举剑,率先攻去
铮
剑的攻势被萧璃手中的红缨枪阻断,两相碰撞,发出铮铮响声。
两人都没有留手,这一下均使出了十成十的力量,碰撞过后,俱是后退。
两人快速停稳,握紧了兵器,然后立刻打马向前,又战在了一起。
霍毕也并未闲着,自范烨和萧璃开打,两边的士兵也如同得到了指令,开始交战。随霍毕而来的士兵皆是这一年来由他亲自训练,令行禁止,故而虽然人数不占优,却并没有落于下风。
战马上,萧璃与范烨所出尽是杀招,寒光四射,毫无花哨。
呲萧璃肩上护甲被砍掉。
哗范烨胸口的锁甲被挑飞。
萧璃侧头,看看流血的左肩;范烨垂目,看看再无防护胸背。然后两人抬头对视,再次举剑向对方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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