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年轻妇人站起身来,微微颔首,红唇微勾起一丝笑意,一张脸很是有南越四季如春的那般明媚。
温虞浅浅一笑,走到座前,抬手道:请坐吧,不知您如何称呼。
年轻妇人含笑道:沈夫人唤我辛芜便是。她说的是官话,却不知是不是咬字不同的关系,话语中透着几分不羁洒脱来。
辛芜,温虞默念了这二字一回,却道:总不好以姓名相称,我称您一声辛坊主可好?
辛芜没有遮掩,将温虞仔细打量了一回,道上一句:沈夫人果真如同我听说的那般,温婉良善,待人持物总让人心生亲切。
温虞听着这话,心里头的猜测又落实了两分,辛芜又能从何处听闻,怕不是从她二哥口中听说的。
她笑了笑,干脆挥退两旁,开门见山问道:辛坊主可是认识我二哥?
辛芜脸上笑意一滞,沈夫人如何知晓?
温虞解释道:想来我一个后宅女子,纵使有些虚名,也传不到南越去。
只有我二哥,前两年都在外游历,也曾去过南越,拜访过香圣,辛坊主又是香圣的传承弟子,想来你们是认识的,他定是同你提起过我。
辛芜目色未闪,坦然道:我与言郎是有一段旧情,不过自我与他分别后,那已是往事。她说这话时,眼中含情,好似那段与温成言的旧情,对她而言依然是让她开心的一件事。
温虞心一跳,不亏是南越姑娘,性情奔放大方,谈起□□来是落落大方,毫无遮掩。
的确是言郎告诉我,他有一位妹妹,天生便会识香。
所以我想着若是有机缘,总要来见一见沈夫人。
她二哥还真是会夸大其词,这世上哪有人会天生就识香,她还不是有许多香不认识的,比如南越的香,她又不曾见过,哪里又能认识?
她有些羞涩,颔首一笑,是我二哥浑说的,我可不敢认。
何况辛坊主还是香圣传人,我比之不及,岂非是在你面前夜郎自大?
恐是要让辛坊主失望了。
辛芜也没失望,只道:我与沈夫人能相识,合该就是早有缘分。
她今日登门,主要是为了与温虞认识,又送了温虞见面礼,是一册南越香料记载,便准备告辞。
温虞还是好奇,又多留了她,恕我冒昧一问,辛坊主入京是为了开香坊,亦或是与我见上一面,可还有别的缘由?
譬如,为了我二哥?
你是为了我二哥来的上京,可对?
她总是觉着这位辛坊主有些不一般,行动间就带着一股与旁人不同的洒脱之意。
辛芜已经起身,闻言笑道:若是我说,我来上京不止是为他而来,更是为了带他离开上京。
待到辛芜离开,温虞还处在惊讶之中,半晌才感慨,这位辛坊主可当真是真性情。
她方才问辛芜,若是我二哥不肯同你走,你会为了他留在上京吗?
辛芜似是苦恼一般,蹙着眉头想了又想,却是松开了眉心,我来前,只想过他一定会随我离开。
但若他不肯跟我走,那我还是会离开此地。
我不会为了他留在上京。
我不属于这里。
她只是发现心里还是没放下温成言,那几分喜欢之意尤在,方才来到上京。
可并没有想过会永远留在上京,上京终究不是她的家。
这下可真是有热闹可瞧了,她二哥也会被情所困。
温虞偷着乐了一回后,盘算着该回家一趟,问问她二哥的意思。
又算了算时日,还有九日,可就是她的生辰了。
沈大人一向言而有信,说到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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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具白骨闹的矿工们人心惶惶,一夜过去,又有上报,有两人无故失踪,葬身于此的冤魂要人偿命之说就愈演愈烈,矿工们大早就跪在监工面前呼喊救命,大人,大人,小的们只想活着讨口饭吃,不是要在这里丢了性命啊,大人。
肃王原以为昨夜已经平息了事态,而今日又起事端,可不是让他脸上挂不住?传回他父皇耳朵里,他父皇又该如何看他?
他下了令,派人去山林里搜人,我就不信这世上真有冤魂夺命。
裴既斐眉间皱出了川字,见肃王愈发焦躁,不免提出了他的想法,王爷,不妨真请几位道士过来作法,先安抚矿工们,不至于耽误了期限。
肃王捏了捏眉心,听闻此言,嫌弃的看了他一眼,表兄可有想过,若本王真请道士前来作法超度冤魂转世。
可超度的,又是哪个冤魂?
裴既斐半晌才反应过来,神色逐渐变得凝重,王爷的意思是,先太子?
真是个蠢货,到了此刻才反应过来。
他怎能出这个头?如今父皇心中原就相信了当年先太子是被冤枉在此丧命,可诸多因素交错在一起,父皇未曾开口言明,他是子是臣,先太子的冤屈都不该由他口中说出来。
肃王心烦了一整夜,此刻不愈同他多言,吩咐下去,去请沈大人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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