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成云说这对红线绕是买来送给她和沈遇的,她是完全不相信的。
她们姐弟从小一起长大,温成云眼珠子一转, 她就知道他在打什么鬼主意。暂且不论温成云到底为了哪个姑娘,才舍得做回冤大头花上五两银子买两条红线。
温成云明明就知道她讨厌沈遇的很。
什么夫妻恩爱,白头偕老,同她和沈遇有何干系
夫人。
沈遇忽而停下脚步唤道。
温虞回过神来, 不明所以望向身旁突然驻足的人。
沈遇执起她的手,轻抚过她手中握着的两条红线绕, 取出一条, 淡声道:成云既然将此物送给你和我,便不要辜负了他的心意, 戴上如何?
五两银子一对儿的红线绕, 也不过是用十二根细丝线编成一股, 串了一颗红豆的红色丝绦。
冠以同有情人能天长地久互相厮守相关的寓意, 就能哄得那些个涉世未深、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们买下。
少年人们会轻易上当受骗。
她可不会。
只是现在, 她看看自个儿和沈遇的手掌上,各自握着一条红线绕, 那两颗红豆静静地躺在掌心里,小小的一颗红豆子, 却被无数文人墨客用相思来灌溉, 让它身价倍增, 成了相思子。
她心中五味杂陈, 久久沉默着。
沈大人看不出来温成云只是为了糊弄她, 才随便找的理由搪塞?
还是说沈大人真信了那摊主的鬼话, 真当这两条细细的红线能让世上的男女都能白头偕老?
无论是哪一个原因, 能让沈遇此刻鬼迷心窍, 愿意戴上红线绕,都极其离谱。
许是她沉默的时间太长,沈遇又问,夫人不愿?
温虞抿了抿唇,目露迟疑,轻声道:夫君,其实我们不戴也没关系的,阿弟不过是为了骗我,才说是买来送给你和我的。
沈遇轻描淡写的应道:夫人如何就认定他是为了骗你,而不是真心想要送给我们?
负了他的一片真心,岂不是可惜?
温虞一时迷茫,不过是两条红线绕,不戴怎么就成了辜负她阿弟的真心?
沈遇似是短促的笑了一声,温虞没有听清,只看着他的唇好似抿成了一条线,眉眼低垂着,神色似有几分落寞寂然。
夫人不是不想戴,只是不想同我戴。
罢了,夫人不愿,那我也不会为难夫人。
不戴就不戴吧。
说罢,他便收拢了手掌,握住了那颗红豆。
温虞愈发迷茫,嘴比心快,谁说我不愿了。
沈遇轻瞥她一眼,眼中道不尽的怀疑,是吗?
嘴比心快的下场,就是即便是为脱口而出的话后悔了,也要硬着头皮往下接着话。
温虞浅浅一笑,红线在她细长的手指上轻饶,绯色徒增缠绵,夫君可记得那摊主说过,要从今日,开始一直戴到十五那日,都不能摘下。
夫君当真能一直不摘下?
沈遇看着她的眼睛,唇边浮起了些许笑意,为何不能?
是丝毫不曾犹豫的回答。
温虞抿抿唇,戴就戴吧,不过是手腕上多了一条红丝绦罢了,衣袖一遮也无人能看见,同不戴又有何区别?
她伸出了左手,那颗被捂热了的红豆落在了她的手腕上,像是一滴热血滚烫滴落。
替她系好红线绕以后,沈遇伸出了右手,坦然道:有劳夫人。
温虞双手将红线绕在沈遇的手腕上缠了一圈,轻巧的系上了一个结扣。
结扣系好以后,沈遇颔首,似是满意,还不错。
夫君喜欢就好。温虞抿唇一笑,沈阎王最好是能做到十五天都不摘掉!
明个儿她回了家,看她怎么收拾温成云。
要不是他糊弄,她又怎么会现在被沈阎王牵着鼻子走,手腕上带这么一条红线,要戴上整整十五日。
大抵是心里不痛快,温虞瞧中什么,都忍不住停下脚步,挑挑拣拣,不知不觉就已经将瓦市逛了大半,她仍是意犹未尽。
买的都不是什么稀罕物,不过一想到她今晚买的所有东西也不用她付钱,甚至买来的东西也不必她自个儿动手拿,这些东西买来那都是值得的。
有那香贩眼尖儿,热情地招呼着温虞往他的摊位上看来,这位夫人,一看您就是爱香之人,您瞧瞧我这儿的香料可都是从波斯进来的,熏屋子、熏衣裳,您要是想要随身佩戴,我还能给您按方子配成香囊。
温虞来了兴致,波斯来的香料?
她拾起一块干树皮轻嗅,轻声询问着香贩,这是什么树皮,味道有些特别,像是桂花,却又比桂花味道清浅,又有些像五月锦。
香贩见她果真懂行,立刻就同她介绍起来。
夫人,您可真识货,这是波斯的桂花树,同咱们大楚的桂花树可不太相同。
它不止花有香气,连树皮都有香气,但这种香里裹着树油,所以闻着又有些不同
瓦市热闹,不止有大楚人,还有周边列国前来做买卖的生意人。
此地人龙混杂,一向是官府巡视治安的重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