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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嬷嬷叹气,走过去将药碗接过,轻声唤她,姑娘,姑娘。
    连叫了好几声,才将她的魂儿给喊回来。
    温虞茫然看向她,怎么了,嬷嬷?
    方才王管事把三房库房对牌和造册给送了过来。陈嬷嬷浑身透着喜气洋洋。
    他说是姑爷的意思,咱们三房一应财物连同姑爷私产,老爷夫人留下的财物都交由姑娘来管。
    温虞好一会儿才想明白,一惊,他为何要将私产都交给我?
    陈嬷嬷没料到她反应会这般大,像是抗拒此事。
    姑娘这话说的,姑爷忙于公事,府中庶务当然是由姑娘来管。
    姑爷的私产交给姑娘来保管,合情合理。
    温虞的表情一言难尽,嬷嬷,你就没发现沈遇和从前完全不一样了吗?
    陈嬷嬷点头附和道:自是不一样了,姑爷从前一心为陛下为朝堂,待旁人、待姑娘都冷淡了些。
    温虞想,可不就是,沈遇从前是个什么样的人,谁不知道。她瞬时就起了认同感,又听陈嬷嬷乐呵呵说道:可姑爷如今将姑娘放在了心上,待姑娘越发温和亲近。
    可见呢,姑爷是将姑娘放在心上,要同姑娘好好过日子了。
    霎时,温虞心里头那点儿寻求认同的期冀破灭了。
    她忽而打了个冷颤,难道只有她才察觉出了沈遇的不对劲?
    她压低了声音,嬷嬷,你就没想过,他其实不是他,他的身体已经从他活过时,叫孤魂野鬼占了去。
    他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恰好思柳撩了门帘,风儿刮进来,吹着床帐翻动,烛光照在她脸上,忽明忽暗,又把她的声音也吹得虚无缥缈起来,像是裹着森森阴气。
    陈嬷嬷听得一愣,没料到她能说出这般话来,一时哭笑不得,新年节下,姑娘可不许再说这话,犯了忌讳。
    而后又耐心劝她,世间男女之间,情爱一事,原就难懂,姑娘如今想不通,日后总归会明白的。
    温虞心中郁闷,她就知道陈嬷嬷不会信她的话,陈嬷嬷不信她,旁人也定是不会信她的。
    她这些日子养病,陈嬷嬷一概不让她操心,她心里头就只想着一件事一个人,便是沈遇。醒来是他,睡着了,他还要在梦里烦她,嘴角挂着一抹诡异的笑容,贴在她耳边不停地说着话,说她的真心该拿出来给他看上一看,转而就成了血淋淋的噩梦,惊得她半夜醒来,满头凉汗。
    他人都忙的住在公署夜不归宿了,怎么还能这般烦人?
    短短一月不到的时间,沈遇怎会性情大变?从前对她毫不在意,而今一时嫌她在跟前吵闹烦人,现在又对她说要真心换真心?
    她自个儿可是花了好些年才被她阿娘手里握着的竹藤和眼中的泪珠,这才转了性子。
    而且,好多年前,她就知晓沈遇不喜欢她,娶她不过是因为两家长辈议好的亲事,没得更改。不过,沈遇不喜欢她便不喜欢吧,反正她心里也没他。
    陈嬷嬷见她还是不高兴的模样,干脆说起其它事来转移她的心思。
    姑娘不要胡思乱想,再好好休息两日,养足精神,就要准备添裁下人一事了。
    昨个儿夜里孙三娘偷偷来求过我,她一家子都想投了咱们三房,去殿帅府当差。
    大房是服了软,补偿了孙三娘一家,可沈山海夫妇是什么样的品行,旁人岂会不知,待三房一搬走,大房回过神来,就会处置了孙家。
    温虞想也没想便道:自是要将她们一家都带走的。如今谁不知道,孙家人是被她,好吧,还有沈遇给保下的,他们一搬离,孙家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转眼又过十来日,腊月二十七这日,宣帝封印,百官同休新年假期。
    沈遇踏着廊前印着夜月的雪,悄无声息的伸手拨开门帘,进了屋。
    作者有话说:
    温虞(做噩梦版):啊,为什么做梦也能梦见沈阎王啊!
    沈遇(镇定自若版)微微一笑靠近:夫人连做梦都能梦见我,定是对我用情至深。
    这种天气,大家注意防范感冒,感冒真可怕。
    第二十章
    明日就要搬走了,夕照院已经空了大半,正房里,摆设也撤去了许多,显得空旷了许多。
    酉时三刻,温虞散了发髻,长发只用支木簪挽着,穿着一身宽松的家常衣,坐在软榻上。
    她身前矮几上,摆放着一个一尺见方的木盒,木盒打开着,可见里面盛放着一条褐色的松木手串,上面的一百零八颗珠子都磨得如红豆一般大小,散发着一股松木特有的清香之气。是这两日打包行李装箱时,忽而被翻出来的旧物。
    这条手串还是温虞年幼住在蜀州,某一年她爹带着他们一家老小,去往寒水寺时,寺中主持赠与她的,说是在佛祖面前开过光的,有辟邪驱鬼、保佑平安的作用。温虞年幼时倒是日日戴在手上不离身,倒是真的好几年没有生病犯灾。
    后来温虞举家迁来上京,上京的闺秀十一二岁,便已经很会穿衣打扮,首饰、衣裳、便连香包、鞋袜都有讲究。这条手串颜色太显老气,也就被温夫人给收了起来,不想成了她的陪嫁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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