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晗眸色稍深,她轻垂下眼睑,温声说:
这般贵重的物件,磕着碰着就不好了。
玖思不傻,一听主子这么说,就知晓她有自己的用意,不然主子什么好东西没有见过?一个花瓶而已,做工再精细,也不值当主子这般小心。
和翊安宫送的贺礼相比,娴泠宫就很中规中矩,一个瓷玉花瓶,算不得多精贵,可顾晗不得不深思,两宫同时皆送花瓶,是恰好还是有意?
但不论如何,翊安宫送来的花瓶她没有用,娴泠宫的自然也不会用。
顾晗没有一一看下去,让玖念全部记录在册,送进库房中。
半晌,玖念回来道:除了何修仪,其余宫中都送来了贺礼。
如今朝阳宫和长春轩的关系,哪怕何修仪送来了贺礼,顾晗也不可能用上。
所有,顾晗根本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不论后宫再有多少热闹,妃嫔的重点向来都是皇上,然而自从顾晗升位后,皇上一连数日都没有进后宫,顿时间,后妃都蔫了下来,连看热闹的心思都没有了。
皇上不进后宫,何修仪告假,自进宫起,顾晗终于过上一段轻松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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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宫中。
容玲推开楹窗,遥遥地就听见正殿中的动静,有宫人捂着脸颊,泪眼婆娑地跑出来,手中还拎着打扫工具。
离得这么远,容玲都打了个寒颤,这些日子,正殿一直这般闹腾,害得容玲只敢待在宫殿中,生怕一出去,就招了何修仪的眼。
容玲闷闷地喝了口茶水:
也不知何时才能消停。
宫人小久刚去中省殿领了这个月的冰,摆在冰盆中,在一旁轻轻摇着圆扇,殿内顿时升了一股凉意,甚是舒适。
宝林的份例少,用冰也很节省,多亏了长春轩偶尔匀些过来,这个夏日倒也不难过。
小久听见主子的话,眼神一闪,压低了声:
奴婢从中省殿回来时,好像听见中省殿那边也有些不满。
这何修仪近段时间碎的玉器不少,她是一宫主位,中省殿少不得要给她添上,这一来二去,可不就惹了中省殿的不满?
小久不解,修仪娘娘这是作什么,惹恼了中省殿,可不是什么好事。
但这种不敬的话,小久是不敢说的。
不过容玲也能猜到些许,她低声轻哼:半月前,那位派人去中省殿要人,没能如意,这段时间可不就变着法子为难中省殿的人?
要容玲说,她当真看不懂何修仪这番操作。
她无宠无子的,如今就一个位份能让人高看她一眼,但若一直这么作下去,中省殿那边没了耐心,最终倒霉的,不还是何修仪自己?
就在这时,容玲觑见中省殿的人又来了,离得远,她看不清人,只隐约觉得为首的那位公公和旁人似有些不一样,可容玲又说不出什么不同。
等中省殿的人进了正殿,容玲才琢磨出些味来,就仿若曾经她在那些世家公子身上看见的风骨。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容玲自己就觉得很无厘头,她摇了摇头,将楹窗合拢,一个奴才罢了,哪当得风骨这般高的评价。
待进了八月,宫中明显热闹了起来。
玖念不知从何处折了不少桂花,就挂在长春轩殿中,她心思巧,只稍许挂了几枝,不会让殿内格局改变,但一进来,就满室桂花香。
这日,顾晗如常在请安结束后,准备回宫,却被一人从后方撞上,力道之大,让顾晗一个踉跄,顿时朝前栽去,宫人一阵惊呼。
顾晗看着眼前的台阶,心脏也停了一瞬,情急之下,她只来得及偏了偏身子,顿时滚落到一旁的花丛中,膝盖处传来一阵疼痛,顾晗倒抽了口冷气。
宫人忙手忙脚地将顾晗扶起来,顾晗低头看去,才知晓,是膝盖磕在了鹅卵石路上,怪不得生疼。
滚进花丛中,浑身狼狈,可未曾栽在台阶上,已经是万幸。
顾晗难得冷下脸,她抬头看向冲撞她的人,有些眼生,她倏然砰一声跪倒在地,一脸拘谨害怕,顾晗什么话都还未说,她眼泪就扑棱棱地往下掉:
嫔妾并非有意冲撞,还请顾美人息怒!
小方子凑近,压低声道:这是刘宝林。
新入宫的妃嫔中也有刘姓,却没有宝林位份,所以这人是跟着皇上从旧邸升上来的妃嫔,在宫中至少待了三年。
刘宝林还在哭哭啼啼,不消须臾,就引来了很多人。
顾晗冷眼看着她的作态,一个在宫中这么久的人,会如此鲁莽?甚至避开了她的宫人,直接冲撞上她?尤其顾晗想起适才刘宝林的力道,若顾晗没有在紧要关头反应过来,如今,她岂能好生生地站在这里?
顾晗自入宫,就一直没有发过脾气,总挂着温温柔柔的笑,以至于很多人都以为她是个泥性子。
倏然,有人问: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顾晗抬眸看去,是林贵嫔,她今日不知为何逗留在御花园,至今都未回宫,连平日中的那抬仪仗都不见踪影,被宫人扶着走过来,扫了眼情形。
林贵嫔轻蹙细眉,有些心疼道:瞧这可怜见的,顾美人,不知刘宝林犯了什么错,叫你生了这么大的恼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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