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主子是千金万贵的人,在府中,修剪盆栽学得也只是审美,夫人心疼主子,哪会让主子去碰剪刀那些危险的物件。
何修仪话中将主子和奴才相提并论,太过羞辱人了!
顾晗拉住玖念衣袖,生怕她做出不理智的事情,她刚欲说些什么来拒绝,可何修仪却不给她这个机会,宫人很快将夹竹桃端到她面前,连修剪的工具都备好了。
根本就是有备而来!
顾晗垂首,眸中神色越来越冷,最终归于平静,她仍轻声地说:
在家中得父母疼惜,不忍让嫔妾做这些活计,但若娘娘不弃,嫔妾愿尝试一番。
女子家尤其爱脸面,但顾晗只想要实际的好处,她将何修仪的用意点破,一句活计含盖了何修仪的用心险恶。
何修仪既把她带回来,就不在乎宫中人的闲话。
顾晗心下一沉,人在朝阳宫内,她知晓根本拒绝不得何修仪,一旁的容玲听不下去,开口就道:
嫔妾和顾姐姐一起。
何修仪本就是想看顾晗笑话,怎会让她插手:一人就够了。
容玲脸一白,不安地看向顾晗。
顾晗冲她隐晦地摇头,修剪盆栽而已,只要她小心些,应当不碍事,而且,何修仪还没有胆子在朝阳宫害了她。
顾晗挽起衣袖,将手腕上那对寿梅羊脂玉镯褪下,这是她初次侍寝后,皇上赏赐的,女子家没有不爱俏的,顾晗也是如此,这一对玉镯格外好看,顾晗止不住喜爱,就一直戴着。
何修仪也看见了她动作,只瞥了眼那对玉镯,并没有在意。
顾晗几不可察地觑了眼那对玉镯,垂眸之际,她眸中闪过一抹浅凉,何修仪一而再地针对,哪怕她位低,也不可能一直顺着何修仪的意。
她持起剪刀,认认真真地修剪起夹竹桃,花粉溅落,顾晗小心地避开,但想修剪好一份盆栽,必不可少地要扒开,看其中可有瑕疵。
在何修仪的注视下,顾晗不得不伸手去碰,她手指抖了下,很快就恢复自然,一炷香的工夫,顾晗终于停下动作,垂眸退了一步:
嫔妾修剪好了,请娘娘细观。
何修仪从位置上起身,不紧不慢地走向顾晗,磨了顾晗一番,何修仪心情尚好,这夹竹桃是何修仪刻意准备的,今日顾晗回去,少不得要难受上些许时日。
何修仪只准备瞟两眼,将顾晗打发了,但她刚走到夹竹桃旁,忽地听见一道清脆的破碎声。
何修仪一怔,回头去看,就见原是她衣袖不慎扫落顾才人摆在桌子上的玉镯。
一对玉镯只剩下一个,另一个躺在地上,碎成了几段。
一对玉镯而已,何修仪根本没有在意,但她回头,就见顾晗愣在原处,怔怔地看着地上碎片,脸颊血色在一刹褪得干干净净。
何修仪心中倏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作者有话要说:
陆煜:挺好,也就是送的第一件礼物。
第18章
顾晗怔怔地看着地上的碎片,刹那间,眼眶就红了,她紧咬住唇瓣,没有在朝阳宫哭出声。
玖念更是一声惊呼:玉镯!
何修仪有些慌乱和心虚,但被这主仆二人的反应弄得也格外烦躁,冷声道:
只不过一个玉镯,大呼小叫,荣阳侯府出来的人眼皮子居然这么浅?
顾晗垂眸不语,上前蹲下,一手捧着绣帕,将玉镯的碎片一点点捡起来,玖念心疼地跟着一起点,面对何修仪的冷嘲热讽,又气又辱,颤声道:
这对寿梅羊脂玉镯乃皇上亲赐,主子格外爱惜和重视,御赐之物在娘娘眼中就这般不值当?!
何修仪的呼吸顿时屏住。
破坏御赐之物,这是个可大可小的罪名,若皇上不计较,这些东西对他来说也就不过是个玩意儿罢了,碎了就碎了,可若皇上要计较,砍头也是使得的。
顾晗弯腰捡着碎片,她的一举一动都透着隐忍,碎发垂在脸侧,谁都看不清她的情绪,等所有的碎片全部捡完,顾晗只离得远远的,服身行了一礼:
嫔妾宫中尚有事,先行告退。
她没有指责何修仪任何一句话,垂着眼眸似很平静,但满殿的人却呐呐不敢说话。
有人扫了顾才人握着绣帕的手,她刚碰了夹竹桃,手指开始泛红,许是刚刚捡碎片时,没有注意,指尖被碎片的棱角刺破,一抹殷红滴在指尖要落不落。
根本无人敢拦她,哪怕何修仪同样如此,何修仪脸色稍白。
她敢这般无所顾忌地针对顾晗,倚仗的不过是位份罢了,但在后宫,位份的高低并不是唯一的衡量标准,谁都不知今日一事,传到皇上耳中会有如何结果。
何修仪适才是希望顾晗闹起来的,只要她闹,何修仪总有办法将顶撞上位的罪名安在她身上。
何修仪忽然一袖子打翻杯盏,让容玲滚出去,才恨声道:
顾家女,倒真一个比一个沉得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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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朝阳宫,待做足了委屈的模样,玖念擦眼泪的动作才顿了下,她真真心疼地说:
主子的手
顾晗依旧垂眸,只轻声打断她:不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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