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琴去了知县府上,门房听了来意,热情请她入府,找来管家,商议寿宴上的事。
老夫人的寿辰在后日,桂花糕要刚出锅的最好吃,就在宾客登府前两个时辰开始准备,明琴和何筎风天不亮就要到知县府上。
寿辰当日李琬琰也起了早,亲自下厨煮了两碗面给明琴和何筎风,等她们吃饱了,又送她们出门。
何筎风叮嘱李琬琰一定再回去补觉,睡眠不足要耗心血。
李琬琰笑着应,等她们走远了,锁上院门,回房想继续睡,却一时没了困意,翻来覆去睡不着。
这一年多的日子,她很少能听到京城的消息,更不必说萧愈的消息,她以为自己有能力将他淡忘了,就像她努力去忘记弟弟和裴铎故去的悲伤。
可现实是她一想到弟弟和裴铎葬身火海,她便控制不住心如刀绞,萧愈也是一样,从前她总会梦到在柏茗堂的日子,像眷恋日落前夕阳的温暖一样,现在她也不停的梦到他,可梦里的光景那样冰凉,他们之间总是隔着一道无形的墙,触碰不到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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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琴和何筎风到了知县府上,准备好食材,上锅蒸糕的时候,明琴去问管家,可有机会拜见一下知县大人。
管家今日忙得头脚倒悬,一边听着明琴的话,一边指挥着人摆放盆栽。
明琴话落半晌,不见管家回答,刚要再开口,便见管家转过头来,脸上一副知道她要攀高枝的表情:你再等等啊。说着转身就走了。
明琴瞧着管家离开的背影,正打算追上去,面前路过两个抬屏风的小厮,她退后让个路的功夫,再一抬头,管家已不见了踪影。
明琴垂头丧气的去找何筎风:前日请我来做桂花糕时态度还好好的,今日就狗眼看人低。
何筎风闻言想了想:你在这看着锅,我出去一趟。
何筎风没再去找管家,而是直接问路去了前院。
他从前给知县夫人诊过脉,若知县夫人还记得他,那通过她见知县一面应该不难。
何筎风走到前院,拦住个下人,询问了知县夫人的去处,端茶盏的丫鬟说自己正要给夫人送茶。
何筎风便跟着丫鬟,一路走到知县夫人卧房外。
劳烦姑娘帮在下通传一声。就说我是如善堂的郎中,有事求见夫人。
丫鬟端着茶盏进去,不一会又走出来,将何筎风请了进去。
知县夫人见到何筎风也有点意外,记忆里这个年轻英俊的大夫有几分清高,知晓了她的身份后,态度也一如既往,没有半分热络的意思,今日登门求见,实在有些让人出乎意料。
她之前有头风的毛病,看了好多大夫都不成,半年前听说县里来了位神医,慕名而去,见那大夫生得唇红齿白,年纪轻轻的模样,原本还怀疑他的本事,不想几副药吃下,旧疾竟好了大半,因此记忆深刻了些。
何筎风进屋后,便闻到了藏红花的味道,他垂着头规矩的向知县夫人行了个礼。
在下今日冒昧前来,是想请夫人帮忙,在下有事想见知县大人一面。
何筎风话落半晌,没听见知县夫人回应,抬起头,见丫鬟正将研磨好的药粉兑水倒在知县夫人手腕上,而夫人的手腕上正有一道明显的淤青。
何筎风下意识收回目光,正对上夫人看来目光,他想了想:夫人的体质不适用藏红花,可以换成赤芍、川芎,更合适一些。
知县夫人闻言,挥了挥手,涂药的小丫鬟便低身退了下去。
先生找知县什么事?
此事恕在下不方便告知夫人。
知县夫人听了,挑了挑眉,倒也不没在意,只是道:你来得不巧,知县大人不在府上。
今日是老夫人的七十大寿,知县怎会不在家中?
何筎风下意识想到此处,随后便听知县夫人继续道:郡上下来的调令,官人被调到郡上去忙公事了,少说也要十来日才能回来,先生若有事,不妨过后再来。
知县夫人说完,见何筎风一时没接应,便又道:也不怕先生笑话了,瞧瞧我这腕上的伤,就是刚刚被婆母扔来的茶盏磕得,幸而里面没了水,否则要烫掉一层皮,知县夫人语气很平淡,似乎经历多了,早就习以为常,甚至还能以此自嘲:婆母不高兴,就是因为官人被临时调走,赶不上她的大寿,就拿我这个儿媳来撒气。
知县夫人话说至此,何筎风也没有再怀疑的理由,他想了想,半是关怀半是试探道:夫人可知道知县大人是因为什么事被调到郡上的吗,竟这样急,连一天都等不得,过了七十大寿再走也不准吗?
知县夫人将手腕上的药粉拿帕子擦拭掉,转头吩咐丫鬟按照何筎风的方子重新备药。
何筎风回头看着丫鬟离开的背影,转回头,就见知县夫人瞧着自己。
先生究竟是想打探什么?知县夫人的语气变了几分,不似先前温和,多了些警惕。
何筎风知道如此下去,定会引起夫人怀疑,他先是低身一礼,抬起头时说道:夫人恕罪,是在下无意间打探到天子的圣驾南巡,就快到此处,在想是想向知县大人打听一番,天子可会来我们这里,在下有些皮毛医术,若有机会也想去京城闯荡一番,要是能有机会见到天子,更是在下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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