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琴听着何筎风的话,呆呆地望着他手中药瓶,随后转头看向李琬琰:殿下
李琬琰知道,这一个月来,萧愈虽然没出现,但是他留了人手在宅院外,她刚刚在街上吐血,萧愈的人定是看见了,会很快传信回去。
这样的想法不是李琬琰第一次萌生,她早就想过带着弟弟远离京中的是是非非,但现下弟弟不在了,她又成了孤家寡人。
李琬琰不想再留在京城,她厌烦了勾心斗角,争权夺利,或许在外人眼中,曾经的摄政长公主死了,对于崭新的江山,又少了一层威胁。
李琬琰让何筎风去配药,随后拉住明琴的手,将自己死后的事情交代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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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愈在得知暗卫来报,听闻李琬琰吐血晕倒,心头一震,他瞬间便联想到,定是行宫的事没有瞒住她。
萧愈也顾不得与李琬琰之间的约定,更顾不得他不知该如何与她见面的心理,策马直奔别苑。
萧愈在院前驻马,当跨入门槛,便听见屋里面的哭声,他的心跳急剧加快,三步并两步奔入屋内,便见明琴和何筎风头带白布并肩跪在床前哭。
萧愈身形一僵,他眼前一时发黑,他睁大眼睛,像是不可置信的定定的盯着二人,待发觉他们头上的白布并非幻影,萧愈脑中轰得一声炸开。
他急冲向床榻前,却在临近的一瞬,脚下踉跄,摔跪在地上,他甚至来不及直起身,连跑带爬的奔到李琬琰床前。
明琴和何筎风看着赶来的萧愈,对视一眼,两人让开床前,继续低低哭泣。
萧愈跪在床榻前,他看着榻上一动不动的李琬琰,他听不到她呼吸,看不到她睫毛的颤动,萧愈大脑一片空白,他颤抖的抬手,一点一点靠近李琬琰,这个过程是那样的漫长,他的手胆怯的悬在半空不敢落下,视线越来越模糊,眼眶里的泪已先一步掉出来,他颤抖的手指触上她的脉搏。
萧愈顿时觉得周身的血液都冷了,他却不肯相信,双手捧着李琬琰的小脸,不停的唤她:琰琰,琰琰,琰琰醒醒。
你别吓我,琰琰,你骗我的对不对,你睁开眼看看我,你看我一眼。
萧愈抱着李琬琰,许久得不到她丝毫的回应,他忽而转身,一双眼眸猩红的骇人,他一把抓过何筎风,将他拽到榻前:药呢,药在哪,本王要你救活她,药给我!快点给我药!
何筎风抬眸,看着情绪失控的萧愈,慢慢垂下眼眸:摄政王节哀
萧愈闻言,抓着何筎风衣襟的手不停的颤抖,忽而一把将他推开,接着转身便将榻上的李琬琰抱起来。
何筎风看着萧愈的举动一惊,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拦住他:摄政王要做什么!
本王要带她走!萧愈双目猩红盯着何筎风:让开!
明琴也被萧愈的举动吓到,她跪在地上,三两步爬到萧愈身前,拦住他的去路:请王爷放过殿下吧,殿下临终前说了,殿下再不想回宫,也不愿葬在京城,甚至连王爷,也不愿意见。
萧愈听着明琴的话,身形不由一晃,他盯着跪地哭泣的明琴,目光又缓缓转落到怀中,他看着李琬琰苍白的小脸,他的眼泪一滴滴掉下来,掉在她略有冰冷的肌肤上。
萧愈痛苦的闭上眼,他整个人看上去似乎霎时间苍老了十岁。
他怀中紧紧抱着李琬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是与自己僵持许久,最后他的肩膀一松,缓缓转身,一步一步走回到床榻上,将李琬琰小心翼翼的平放到床榻上。
叫太医萧愈嗓音已然全哑:去太医院,把所有太医叫来,若能救活长公主者,本王封万户侯。
王爷人死不能复生
去找!给本王去找!萧愈低吼道。
明琴眼见着萧愈此举,心里忍不住担心,生怕太医院中要是也有太医识得古法,被辨认出来,岂非功亏一篑。
何筎风知道明琴担忧什么,暗暗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她不必再劝,他应了太医院的吩咐,将所有在职不在职的太医都给请来。
普通百姓不识长公主,御医院里的太医却是都识得,在此处见到李琬琰后都是一惊,自宫变后,他们一直都不知晓李琬琰的下落。可等他们按照摄政王的吩咐挨个上前诊了脉,情绪却越来越低沉。
这长公主显然是过世了,摄政王还叫他们一个个上前诊脉,太医们私下面面相觑,实在猜不透摄政王的意思。
她有心疾,会不会是心疾导致的,从前也有过,这一次是不是也如此?萧愈看着对面的一众太医,一连问了数个问题,他眼中满是希冀,希望能有人站出来给他一个肯定的回答。
可对面的太医们,各个垂着脑袋,木讷不言。
萧愈心里的丁点希望,在他们的沉默下渐渐消散,就想冰天雪地里最后的一蹙火苗,终究奄奄一息,萧愈的眼眸,他的心,跟随着一齐跌入无尽的黑暗里。
庸医!都是庸医!都给本王滚!滚!
太医们却如蒙大赦,鸟兽似的一散而尽。
宅院里最后只剩下何筎风,明琴和留下没走的云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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