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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夫人哭着哭着便开始磕头。
    求求殿下给妾身指条明路,只要能饶伯爷一命,就是陪上全部家产妾身也心甘情愿。
    李琬琰指尖轻轻拂过奏折上的字迹,她声音好听,平日里也不喜拿腔弄调故作威仪,温柔和煦却字字如金,极有分量。
    国有国法,本宫既代陛下理政,就要做好天下臣民的表率,景阳伯侵占百姓田产,罪不可恕,或是革职或是杖责,自有律法依照,本宫不会干预至于摄政王,国有法度,他不止糊涂如此,夫人是过虑了。
    刘夫人听见李琬琰如此回答,自然不肯起身,继续哭诉:殿下您是没见到那摄政王有多蛮横,他如今纵然得势,可伯爷毕竟是宗室皇亲,他丝毫不留情面就将伯爷给绑了,伯爷在狱中指不定如何受罪万一他真的发疯将伯爷杀了该如何,伯爷也是殿下您的族叔啊伯爷若有个三长两短,妾身也是活不下去了
    明琴看着跪在地上哭诉不起的伯夫人,上前打算先将人扶起,不想她这一扶,伯夫人反而又磕起头来。
    明琴心里难免责怪。
    那摄政王六亲不认,连她家殿下都敢伤,何况一个区区伯爵?殿下如今本就处境艰难,偏她家人自己作孽,被人抓了把柄,撞上摄政王临朝,拿他们开刀立威也是活该倒霉,如今又在殿下面前要死要活的,岂不是逼着殿下和摄政王交恶?
    夫人,您先起来吧,如今罪责到底还没有定下来,您何必杞人忧天哭坏了身子?
    刘夫人的哭声一止,侧头看了看身边搀扶她明琴,拿帕子擦了擦眼泪,接着暗觑了觑上座李琬琰的表情,挤出几分苦笑来:明琴姑姑说的是。
    明琴扶着刘夫人坐下,给她上了盏茶。
    刘夫人最看不懂的就是这位才二十岁出头的长公主,明明这般年轻的岁数,却永远能将自己的情绪掩藏的极好,她如今是哭也哭了,求也求了,还是没能试探出她丁点态度,刘夫人经了明琴的劝,也不敢再纠缠下去,生怕将李琬琰给惹恼了。
    吃过一盏茶,便起身告退了。
    刘夫人一走,明琴终于忍不住开口:殿下不答应她就对了,如今时局艰难,她家身为宗亲不知多帮衬着殿下,反而给殿下闯祸,竟还有脸来求您开恩。
    李琬琰和明琴往寝殿走,闻言看了她一眼,叹了声:本宫不是不答应,只是现下也不能听她一面之词,等本宫仔细调查了,真无其他罪责,也不会任由摄政王乱杀宗亲。
    殿下您也是心善。在明琴眼里,那个什么景阳伯,完全不值得李琬琰为了他去得罪摄政王。
    李琬琰知道自己并非心善,如今的形势就如一盘棋局,景阳伯就是她和萧愈博弈的第一枚棋子,她若任由萧愈拉下景阳伯,下一个就是张阳伯李阳伯,到了最后,便是陛下。
    ***
    景阳伯的案子一连审了十几日,也算是审的彻彻底底,案卷清晰明了,依照律法,革除职务,杖责五十,另外赔付受害百姓白银五千两。
    三司在早朝上奏时,萧愈也在场,对此处罚并无异议。
    李琬琰以为此事暂且揭过,不想受了刑的景阳伯躺在家中养伤没几日,摄政王的兵马再次闯入伯府,将人重新拖进了大狱。
    听闻兵马闯入府邸时,正好有几位平日与景阳伯交好的大臣与宗亲到他家中看望,谁也没料到会遇上如此阵仗,景阳伯原本不肯走,后来直接被士兵拖下床榻,拖在地上走了十几米,衣裳撕的破烂,皮肉蹭破,拖出一地血痕来。
    在场的大臣都被吓得魂飞魄散,几乎是逃走的。
    李琬琰在宫内听到消息时也是一惊,很快萧愈身边的人便来了未央宫,说摄政王在柏茗堂等长公主前去议事。
    明琴识出前来的人是那日守在万音阁外的傻大个,在心里默默骂了一句:走狗。
    李琬琰得知萧愈在柏茗堂等她时,怔了一怔。
    说起来,她已经有十年没踏入过柏茗堂,在从前,是害怕触景伤情。
    本就是皇宫偏角的一处宫宇,她十年来不理不睬,久不住人的地方,都不知道如今荒败破落成什么样子。
    李琬琰想不通萧愈对景阳伯的此举是何道理,以此震慑群臣?手段未免粗陋了些,不太像他的行事风格。
    在去柏茗堂的路上,李琬琰又将景阳伯事件前前后后细思了一遍。
    轿子落下,明琴撩开帘子:殿下,到了。
    李琬琰扶着明琴的手走出轿子,她抬头看着柏茗堂的匾额,果然同她想象中的一样萧条,记忆中这里的颜色越来越淡了。
    今日柏茗堂外倒没有驻守许多士兵,李琬琰看着半掩的宫门,一步步走近。
    待要进去时,明琴果然再次被霍刀拦在了外面:摄政王有令,只让长公主一人进去。
    明琴气得咬牙。
    李琬琰不欲多费口舌,就算她执意将明琴带进去,真遇上危险,不过是再多赔上一条性命。
    她抬手,推门走了进去。
    庭院深深,杂草丛生,这里面落败的不成样子。
    有一条通往里面小路,明显是被人新踏出来的,她沿着路向里走,记忆中的那间屋子出现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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