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晚间摆宴,孟湄在大厅上锦屏罗列,绮席铺陈,因前日杜府吏来访,又与孙安夫人见过,故也派了螺茗儿送去贴儿,又邀了姊姊孟芸来相陪。到饭间,家姐孟芸携了姐夫先至,孟湄请两个进堂间用茶。
孟芸因道:“只知那杜府吏常与湄儿来往,倒不知湄儿与那孙安夫人也相识。”孟湄见姐夫和周秉卿在侧不便多说,只借进暖阁换衣时同孟芸将昨夜之事一一说来,孟芸听罢,掩笑不止道:“可杀的杜瑛和孙安夫人,把我这最纯良的妹子也拐去那瓦市烟花之处了,今儿见了我可要同她们说道一番。”
孟湄忙拦着笑:“姊姊休要同外人拿我取乐子,我只当姐姐疼我,断不可教我在夫君面前出丑。”
“放心,夫人在席上说笑话,哪有他们男人插嘴的时候……”孟芸又不怀好意一笑:“不过湄儿可要同我老实交代,昨夜在那百欢楼里可曾给那澹台公子开了龟?”
孟湄虽同姊姊私下说话不忌荤,但一想这“开龟”二字如此传神,脸上不禁一红,绞着帕子摇头。
孟芸笑:“只做得说不得?这又因何故娇羞?赶明儿个姐姐带你去找个俊郎倌儿开龟去。”
正说话间,外面忽报杜府吏和孙安夫人来了,孟湄便忙穿了件银红藤纹云锦的大袖衣去仪门迎接。
二位贵妇携夫坐轿而来,前后两班人马挑着灯笼喝道而至,小厮们上去引二位贵妇入门,只见一个着宝蓝牡丹织金锦对襟袍,宫缎翠纹曳地裙,戴金累丝衔珠蝶形簪,一个穿八答晕春锦氅衣,烟云蝴蝶裙,戴珍珠点翠凤形钗,须臾进了园,孟湄、孟芸便迎入厅,同二贵妇执手寒暄。
厅内设五张桌席,孟湄把盏让座,杜瑛和孙安夫人再叁逊让道:“论起官职年岁,怎么也是芸儿在首座。“孟芸却道:“俗话说客者为尊,既是二位贵客拜访孟府,我怎可居大?”杜瑛又让孙安:“孙夫人家德兼备,我等亦俱承蒙府衙大人厚爱,理应孙夫人首座,不消泛讲。”二人又推让半晌,孙安夫人道:“既是列位不肯,反倒难为湄儿,咱先坐了吧。”于是同众人唱喏行坐,杜瑛便也居左坐,小厮在旁端上香巾,绣帕,漱盂等,又有两个小厮在旁打扇。
孟芸入座,孟湄遂坐,周秉卿、孟姐夫和杜瑛、孙安正夫见夫人们落了座才便在次席落座,其余各院的侧夫们这才也敢纷纷入席。
孟湄举杯笑道:“今日承蒙二位夫人同家姐来寒舍一道庆喜,湄儿携夫君们先敬一杯。”ΓouΓouωu.ǐи(rourouwu.in)
孙安夫人回敬笑道:“早与芸儿商议要来府上一拜,幸有杜英引荐,今日借妹妹纳夫新喜之际,同姊妹们齐聚欢饮实属快事,来,我也饮上一杯。”
杜瑛笑:“话说既是纳了这新夫,湄儿还不快请他来陪我们一盅?”
孙安也趁势起哄:“英姐姐说得对,湄儿休要藏俊宝,快将那新夫请上桌来,也让我们见见。”
孟湄只好叫人将吕元翰请上桌,那吕元翰束发冠,头戴螭虎金簪,身穿殷红销金云玟团花直裰,面若秋月,鬓若刀裁,眉书两墨,鹿目秀慧,虽年纪不足其他侧夫,但身量修长,静中生辉,行礼间谦卑不乱,同孟湄敬了酒便坐下不语。
那杜瑛哈哈笑道:“这湄儿新纳的弟弟可是成年?这细皮嫩肉的小生若说是芸儿家的二郎我倒也信!”
孟湄拧她脸笑:“瞧瞧这张嘴呦!倒不知是夸我吕弟年轻,还是笑姊姊面衰!”
孙安笑:“湄儿,芸儿,休听那杜府吏胡说,她一吃酒便吐不出象牙来!”
孟芸也笑:“我这吕弟弟从小就爱往我们府上跑,天天儿地跟在湄儿后屁股转,街坊邻居没的不说他将来是要给我们做夫君的,如今大了,老太太也是喜欢,不待他加笄便要他来服侍湄儿,你们也知道我们老太太,天天想的就是抱孙女。”
杜瑛笑:“孟老太太的心自是不必说,年轻俊哥儿的谁不爱!”这话说罢,席上哄笑,那吕元翰更是满面通红,含笑不语。
说话间,阶下有奏乐,是那府上会弹唱的荀安唱了一套《盼佳期》:
双双飞,双双舞,春园蝶使蜂作媒,盼佳期,约今宵,君把窗儿敲,鸳鸯排宝帐,豆蔻绣莲枝,只盼佳人到,忆旧日,欢娱情,晚风荡春心,恋情深,奏清音,莺语隔琼林。
席上杜瑛不懂曲,倒是一旁的孙安夫人听出些门道,向孟湄笑道:“难得一曲盼佳人,蝶使蜂作媒,那两桌美男才俊着实羡煞旁人,只是那家花不香要野花,这佳人倒要在外头沾花惹草,真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孟湄也听出其曲中深意,知这荀安年幼就跟着表哥学音唱曲,如今唱得这般动听,不禁心下一动,侧目瞧那次席间的陆子岚,正见他也遥遥望来,便朝他抿嘴一笑,与之共萧韶。
少顷,又有一对儿唇红齿白的俏生上来唱,唱时下新曲《字字锦》和《相逢喜》,唱到“相逢便是喜开颜,只待佳人常相望”时,杜瑛叫了一声,拍着巴掌笑道:“哎呀湄儿,我当这堂下唱曲何人,倒是徐家巷的一对儿公子!”
孟芸问:“可是那对儿在庆春堂里唱曲儿的双胞兄弟?”
“正是。”孟湄笑答,又道:“昨日听他们唱得妙极便请家来助兴,想着院子里有几个爱唱的小厮,叫他们来调教调教也好。”
杜瑛笑道:“恐怕这又是一出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孙安夫人笑道:“只是那澹台公子知道了可要伤心!”
杜瑛也打趣道:“昨儿的蜜,今儿的泪,不知谁昨晚挑逗得那公子生生肿了一夜不能睡!”
众女聚酒,又有杜瑛爱说笑话,几番取乐,那孟湄更是羞得脸上发热,只笑不语,但见隔壁桌周秉卿起身退去,想是他听了几分去,虽不见其正面,但孟湄也猜出他定是十分不快。
《论如何将自己的尬诗变曲》,仿佛终于找到一个塞打油诗的方法哈哈!
我又来了!最近在准备考试,略略忙点,但还是抽空爬来更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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