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前世,自己也一直以为江昭元是个端方的文官,不会舞刀弄枪,直到那夜被刺客包围,才知他身手了得。
若非被逼,他也不会轻易漏底。
他什么时候会找过来啊
身边的黑衣人久久没有动作,长久的沉默让她越发感到不安。
万一他们发觉事情不成,直接将她灭口那她可连哭的机会都没有了。
看到外头的兄弟几乎在一瞬间就被杀的干干净净,在屋里看守的高个子也被吓得目瞪口呆,直到听到大哥的惨叫声才颤巍巍的站起身来。
他站直了身子,提着少女的后衣领,像是拎着一只毫无还手之力的小兽,带着她往门边走去。
外头的方毅很快搜到了主屋,刚打开门便看到一个黑衣人挟持着玉黎清走出来。
黑衣人手上拿着刀比划在少女纤长的脖子上,大声道:给我住手!你们再敢乱动,我现在就杀了她!
高个子走出门来,站在月光下。
庭院中的一切都被月光照的清晰可见,满地的尸首中,少年举起的长剑在抬头时瞬间落下,贯穿了脚下人的胸膛,那人挣扎了一会儿,最终没了气息。
血液如同涌动的泉水从他身体里流出来,在寒冷的冬日,呼出口的气都变成了白雾,流在地上的血也慢慢凝固。
少年站直了身子,松开了手上的剑,看到少女活生生的站在面前,胸口并没有伤痕,总算舒了一口气。
安抚她似的唤了一声,清清,有我在,你别怕。
听到他的声音,玉黎清慌乱的心顿时定了下来。
在满地血腥的尸首中,她的目光只落在一尘不染的少年身上。
只要有他在,只要在他身边,她就有底气面对一切恐惧,因为她知道江昭元一定会保护她。
高个子看到领头的大哥被杀,目光环视着一整个院子的兄弟全都死在了江昭元手下,刚才被大哥派到外面去的那几人没有丝毫动静,只怕也已经殒命。
就只剩他一个人了。
他们一同为王爷办事那么多年,快活日子还没过上几天,就这么死在了江昭元手上!
你这个疯子!我要杀了你们!
黑衣人瞪大了眼睛,怒吼着攥紧了刀柄,还没来得及动手,少年抓住了手边的刀柄,将剑从脚下的尸身上抽离出来,伸手将剑飞出。
长剑旋转着飞向黑衣人。
铮的一声,长剑戳在了墙上。
黑衣人顿在了原地,脖子上喷出的血溅了玉黎清一脸。
她愣愣的站着,仿佛丢了魂魄一般。控制着她的高个子重重的向后倒下,发出一声闷响,紧接着便是死一般的寂静。
心脏猛烈的跳动着。
她轻轻呼了一口气,双腿虚软,扑通一声跪坐到地上。
余光瞥向身边的黑衣人,半边脖子都被砍断了,两只眼睛睁的老大,死不瞑目。
少年紧张地向她奔来,已然成长的身躯半跪下来,拿掉她口中的布,解开她身上的麻绳,很轻松的将她抱在怀中。
双臂圈住她的肩膀,将她的身子按在自己胸膛上,不让她看到周遭肮脏的事物。
清清,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他小心翼翼的问着,刚才还惹人心惊的戾气顿时消散,由于太过担心她,眼眶都红了一圈。
都是他不好。
明知道上元节街上人多,连影卫们都没有办法很快在人群中找到人,他却不忍心坏了清清的兴致,同意和她一起上街。
这些人都是冲着他来的,知道对付不了他,便转而伤害清清。
他们已经知道他在意清清,又怎么会放过她呢?
都怪他。
脸上沾着的血液慢慢凉下来,玉黎清惊愕着,吓得抽泣不止,我我还以为自己要死了
刚才那黑衣人的刀就贴着自己的脖子,她都已经感受到锋利的刀刃一点一点压过来,心跳又慌又乱,因为惊恐,连声音都不敢发出一点。
有我在,我不会让人伤害你。少年抱紧了她。
寒冷的冬日里,没了外衣御寒,刚才又经历了那么多惊吓,少女的体温降得很快,脸颊都冻得冷冰冰的。
江昭元赶忙把外衣脱下来裹在她身上,瞧见她表情呆滞,还没从方才的惊慌中回过神来,赶忙握住了袖子为她擦去脸上的血痕。
他忧心的看着她,喃喃道:今日是我的不对,我没有保护好你,还因为我的私事牵连了你,都怪我。
脸上的血痕被一一擦去,少女白净的小脸露在月光下,眼中含着一汪泪水,哼唧着不肯流下来。
她是该怪江昭元的。
可是那个黑衣人说的没错,她既然接受了他的婚约,想要和他在一起,那就要有与他荣辱与共的觉悟。
颤抖的手臂缓缓搂住了少年的腰,他身上好热,隔着衣衫透过来的体温让玉黎清感受到了他的焦急和怒火,以及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赶过来救她的。
柔软的脸颊又往他胸膛上压了两分,紧绷的身子软下来。
带着哭腔小声道:你不要自责,都是他们不好,你救了我,我怎么能怪你呢。
清清。他轻声呼唤着她的名字,紧紧抱着她,感受着除自己以外的另一颗心脏的跳动,心中疯狂的躁动被安抚着,渐渐平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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