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掌事狐疑地看向被少女护在身后的少年。
他今晚一直守在院子里,从来没见过这个少年,他是怎么进来的?
江明远顺着掌事的视线回身看了一眼,瞧见江昭元不甘心的眼神,心中暗喜,虽是亲兄弟,但看到不可一世的江昭元吃瘪,他心中可是高兴的很。
收回视线后,吩咐管事道:他们是我的客人,休得惊扰。
听罢,管事只得带人退下。
等人都退到院门外,玉黎清才对江明远道谢说:多谢大公子替我们解围,今日是我们失礼了,改日我们定登门道歉。
你又没做错什么,何必要来到道歉。
江明远轻飘飘的说着,视线从玉黎清转到了江昭元身上,好看的眉眼上挑,弟弟,我们许久未见,你一来就给我这么大的见面礼,现在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说吗。
他的眼珠转了一下,瞥向床榻的方向。
捕捉到他的视线,江昭元知道他是在利用那把短刀威胁自己。
但他不知道自己一直将短刀藏着,从不示人,哪怕今日将凶器拿到明面上来,也不过是一桩栽赃陷害。
江昭元冷哼一声,侧目道:有什么好说的,今日没讲清的理以后有的是机会讲,兄长不会以为今日之后就见不到我了吧。
依旧是这样高傲的态度,目中无人,看着真叫人生气。
眼见着兄弟两人之间又要起争斗,玉黎清赶忙从中调和,江昭元的意思是,大公子长途跋涉来这一趟不容易,以后还要找机会见面说说话的。
我才不是少年在她身后小声嘟囔着,话说到一半就被玉黎清瞪过来的眼神给吓回去了。
自家弟弟被收服的服服帖帖,江明远心感畅快,看着天色已晚,拱手道:二位慢走,我就不送了。
哦,哦。玉黎清了然,微微躬身对江明远行了个礼,随后拉着江昭元的手往外走。
走出门来,在心底默默惊叹,原来江明远是个好人啊。
若不是他宽容大度,今夜江昭元就要吃官司了。
少年默默跟在她身后,趁着她没有注意自己,回身给身后走来的方毅使了个眼色。
方毅见公子手上空空,袖里腰间也没有重量,便知公子是将兵器落在了屋里,他没有再跟着二人走出院门去,而是回身走向了卧房,站在还没关上的房门,视线不住的向里张望。
还未找见兵器的下落,卧房里的脚步声徐徐走来,江明远站到他面前,上下打量着他。
方毅躲闪着他的视线,却听他开口道:你在找这个?
闻声,方毅抬起头来,就见公子的短刀完好的被江明远拿在手中,他暗自捏了一把汗,捧起双手到面前。
还请大公子将此物交还。
江明远看他脸生,隐约想起他是江昭元在离开梁京之前带回府里的小厮,先前只在他眼前过了一面,难怪没什么记忆。
他开口问:你跟在昭元身边不过几个月,他竟然放心让你来处理这些见不得人的事?
方毅吞了下口水,没有答话。
不说也无碍。江明远没有继续追问,把短刀放在他手上,叹息道,拿回去吧,别让外人发现了。
东西到手,方毅赶忙把短刀别进腰间,人却站在门边迟迟不肯离开,忍不住开口问:大公子您不生气吗?为何要
不但没有在玉黎清面前揭露公子的所作所为,事后还替他们遮掩。
江明远轻声道:先前有点生气,但现在比起送他下狱,我更想让他被玉姑娘好好教训一顿。
可是,可是公子他对您您竟然不往心里去吗?
面对一个下人的声声追问,江明远意外的很有耐心,许是知道他现在所说的都会通过此人传到江昭元耳朵里,特意多说了几句。
我与他同父异母,身为嫡子却处处都不如他,父亲瞧不上他庶子的身份,暗地里却总是拿我与他相比,可惜我读再多书也不及他半分
身为兄长,江明远从未厌恶过江昭元,只是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很嫉妒江昭元,自己不管怎么努力都无法得到的东西,江昭元只要勾勾手指就会有人送上门。
作为家中唯一的嫡子,江明远总是要被人拿来和江昭元做对比,比来比去都是在说他不如江昭元。
他也有男子的自尊心,受不了总是活在弟弟的阴影中,就连父亲也觉得他不堪,前脚打骂完江昭元,后脚便骂他
看什么看,你要是有那个孽种半分聪慧,我也不至于成日受气。
一方面受着父亲的责骂,另一边,他去给江昭元送药送饭反而被怀疑是别有用心,夹在父亲和弟弟中间,江明远得不到他们两人任何的尊重和认可,渐渐变得冷漠起来。
直到后来成年入了官场,能力得到了上峰认可,才明白过来他并不恨江昭元。
他们兄弟都活在父亲的阴影中,为何要自相残杀。
可惜他明白这个道理,江昭元却还看不明白,聪慧异于常人的江昭元对感情的认知实在匮乏,眼中只看得到自己,看旁人只是浅浅的,从不会深入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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