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汤药是医官们开出的方子,说是能使得头发乌黑浓密。
宫人一边忙活,一边在她身后笑道。
这下白悦悦彻底抖擞起来,眼底里都放光,真的?
宫人似乎摸到了白悦悦的脉,连连道是,宫里的贵人全都用这个,奴婢们不敢欺瞒小娘子。
白悦悦回忆了下,她见太后几面,太后保养的的确很好,远比真实年纪要年轻。头发也是很浓密,完全没有这个年纪的人该有的掉发烦恼。
宫人见她笑了,用手指给她轻轻按头皮,又在她耳畔说一些宫内的趣事。
她听了被逗得发笑,然后被宫人那既有技巧的沐发梳头里,渐渐的睡了过去。
等到人完全躺到被子里,被子床褥都是特意铺的软软的,里头熏了安神香,安神香的恰到好处,只有若有若无的浅香,她原本就被侍弄的昏昏欲睡,被若有若无的安神香一熏,越发的困乏。
宫人们轻手轻脚的把帷帐放下来,退到了外间。
她用那么仅存的力气费力的想,原来宫里竟然还有这好处。
第二日她醒来之后,依然是被宫人们阵仗隆重的伺候了一番。
她吃了点东西,就去了太华殿。太华殿和福德殿就差了一道门,几乎只要她伸腿一迈,就到了太华殿内。
元茂今日依然在床榻上,睡了一天一夜,他的脸色稍微好了一些,但也好的有限。
中单下的少年身躯,显出几分单薄清瘦。
你来了。元茂看向她道。
白悦悦嗯了一声,陛下今日可觉得好点了?
还要朝会么?
宫里的朝会大大小小,基本上隔几天就有一次,也就过年元旦那段时间才能消停一会。
元茂摇摇头,不了。朕如今身体不济,朝会也取消了,反正有太后在,也不会出事。
这宫里还有朝政,这十年来都是太后在主持,就算天子生病卧床,朝廷也照常运行。
这时候,宫人捧药过来。
元茂闻到那股药味就蹙眉。
前生最后一段时日,每日里汤药不断,他水都没怎么喝,全都喝药去了。喝到最后,舌头都对苦涩完全麻木。喝下去的汤药,以及吃进去的各种膳食,不管是什么,他都半点尝不出味道。
他还活着,但是躯体却已经先行一步,慢慢的埋入了死亡。
再活一次,元茂对苦涩汤药深恶痛绝。
端下去。他闭目道。
白悦悦站那儿瞧见中常侍递来的眼神有些发懵。
中常侍见着少女站在那儿,满脸的迷蒙,不由得急了,见着天子闭目,他示意的看了一眼宫人手里的汤药,嘴往病榻上的人努了努。
她心里啧了一声,上回是宫里派来的医官,昨晚上又享受了一番宫里的好处。然后这就要来还债了。
想来也是,她和元茂没什么关系。太后的侄子侄女更是数不胜数,好处哪里能平白无故的落到她的头上。
要不要加点槐花蜜?白悦悦从宫人手里接过来。
她低头闻了闻,就闻到了一股带着苦味的草药气息。里头有夹杂点儿说不上的腥燥。
管是闻着都这样,就别说喝了。
不。元茂靠在哪儿,喝了也没什么用。
怎么会没用呢?白悦悦奇怪道,上回小女的病,家里的人看不好。还是陛下派来的医官治好的。可见宫里的人本事可大了。
她低头闻了一下药,哪怕早有准备,还是忍不住露出点儿嫌弃。
汤药难闻是难闻了点,但喝了还是有用的。
元茂看见她脸上那嫌弃的模样莞尔,那些医官对朕的病因都道不出个所以然来。
啊?白悦悦惊愕看向元茂。
那些医官竟然连陛下的病因都说不出来?
是啊,说了半日,也没道明朕到底是病在哪。
白悦悦的脸色顿时有些精彩,她迟疑了下,干脆把药碗放在一旁,那就不喝了。
中常侍的眼珠子都险些掉出来,又见到她上前,要不这样,我们吃糖,吃个龙须糖,就不觉得难受了。
这
中常侍正要开口说话,又听到天子咳嗽起来。
天子的咳疾来的古怪,和这次的病一样来势汹汹,一发不可收拾。
元茂手掌撑在床边,中单被肩胛骨撑了起来。
白悦悦从宫人的手里取来热水和帕子,一点点喂给他,好缓解他喉间的不适。
还是喝了吧。白悦悦看见他脸上因为咳嗽起的那一层病态的潮红,至少那药汤喝下去能止咳。要不然这么拖下去,恐怕人都要被拖坏了。
元茂原本清亮的嗓音因为连着几日的咳嗽变得嘶哑。
苦。他扶住她的手臂,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没事没事,我们待会吃个糖。吃了糖就不会觉得苦了。
他侧首向她看去,白悦悦已经再从宫人的手里把药接过来,我想医官就算是说不出病因,也不敢胡乱开药,至少药是对症的。
来,喝了至少不会咳嗽了。陛下会好受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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