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一块比较简陋的帐顶,但紧接而来的是喉咙剧烈的疼痛,她捂住喉咙咳的死去活来。喉咙里像是有刀割,又像是有火烧,干渴的厉害。
白悦悦咳嗽了好一阵子,挣扎起来,她顾不上四周那古色古香到令人心慌的摆设,挣扎着起来去拿卧榻前放的水壶。
水壶里的水是冷的,喝下去和刀割一样没有区别。
一口水喝完,她浑身上下脱力滚到了床底下。她这一下带起的动静不小,终于有人过来察看。
哎呀三娘子这又是怎么了?进来的女声里很不耐烦,里头的烦躁哪怕是白悦悦都听出来了。
也真是的,平常就傻坐着,从前段时间莫名其妙的掉水里之后,就到处乱动。
别说,以前三娘子呆呆傻傻的,要是掉到水里又没人在那死定了。偏偏那天发现的时候,人是在岸上的,要不是浑身湿透了,还真不知道掉到水里过呢。
三娘子平日里饱饥都不知道,别说凫水了,就连叫人都不会的。照着道理,怎么也到不了岸上。
你说,是不是三娘子好了?
婢女和同伴将地上的人扶起来,一边说着。
另外一个婢女听了就骂,我看你是在这儿呆傻了,三娘子那是天生的痴傻,要不然就光凭着这样貌,怎么可能被打发到别庄来?
说着手里毫不客气的就把白悦悦从地上一把提起来,整个的敦的一下,屁股给砸在了卧榻上。
卧榻上的褥子铺的够厚实,但是侍女们的手劲挺重。毕竟这个三娘子生下来就痴傻,话都不会说,痛了饿了全都不会说出来,一日到晚傻呆呆的坐着。婢女们对着这么一个痴傻的人,服侍起来都是漫不经心的。
白悦悦被婢女们随意清理了两下,放到卧榻上,盖上被子。也不多看看她的情形,就自顾自的坐到一边去说话了。
三娘子这样的,怕是好不了。方才把白悦悦从地上提起来的婢女磕牙道。
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哪里是说好就好了?郎主也不是没有关心过,听我阿爷说,三娘子四五岁的时候,郎主还亲自领着三娘子去景明寺请高僧看看。
这里的奴婢全是家生子,世代在主人家为奴为婢,对于主人的那些事也是知道的清清楚楚。
听说那高僧可不得了,是从万里之外的西域来洛阳的。高僧摸摸三娘子的头顶,就那么一摸,说是三娘子的魂魄还没入窍。
她这话一出,周围一圈的婢女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可能吧?
这怎么不可能?我阿爷当时跟着郎主去的,这都是我阿爷亲耳听见的。
婢女们叽叽喳喳,这会管事娘子并不在,卧榻上躺着的是个傻子,说话都百无禁忌。
这可不是吃药扎针就能好的,要不然郎主怎么自己都不管三娘子了?家里出个痴傻娘子不好听,丢出家门到这里来。要说治病,哪里比得上宫里?要知道太后可是郎主的亲妹妹,宫里的药和医官,可比宫外的好多了。
话说的难听,却是真的。把个痴痴呆呆的小娘子送出家门到别庄上,和让人自生自灭也没有什么区别。
周围的婢女听了连连叹气,说的也是,要是真的有半点希望,也不至于这样。
三娘子这样,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可惜了。
婢女的话里多少带了点可怜,听说两个府里的小娘子加在一块,都不及三娘子一个好看。在还是个小丫头的时候,就已经将其他小娘子给甩开一截了。
如果不是自小痴傻,不管如何,也不会沦落到自生自灭的地步。
婢女们在那儿叨叨絮絮,白悦悦躺在卧榻上,喉咙里疼的厉害,她咕咚一下翻身滚到了地上。
身体撞在地面上发出好大咚的一声。这下外面围坐着在外面晒太阳说话的婢女们顿时停住,不约而同的看向室内,刚才那声响很大,所有人都听得清楚。
方才说话的婢女迟疑了下,提起裙子起来到内室里看看,见到地上的人,吓得低叫一声。
只见着原本被她们放上床榻的人,又已经滚到了地上,地上的人躯体扭出个奇异的模样,挣扎着抬头看她。鸦黑的长发里露出一张惨白的面孔,黑漆漆的眼睛盯着她,嘴动了动,冒出嘶哑的叫声。
婢女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背直接撞上了放置在卧榻前的屏风。外面的婢女听到响动纷纷过来。见到地上的人都吓的说不出话来。
白悦悦想要说水,但喉咙根本不听她使唤,只能发出嘶哑难听的低叫。
婢女们傻呆呆的站着,等到地上的人一头晕过去之后,她们才像是回魂一样的纷纷上来,把人给抱上卧榻。
白悦悦是被一阵针刺的刺痛给弄醒的,睁开眼她见到一个女子坐在身边,手里拈着一根银针。
另外一个中年妇人正在卧榻前神色晦涩的打量她。
三娘子?中年妇人见白悦悦睁开眼开口问道。
白悦悦这下算是看清楚四周的一切了,她想要开口说话,但是张嘴只能发出几个含糊不清的音节。根本不能连贯成一个句子。浑身上下脱力,似乎存下来的那点体力都在之前的两次翻下床里给用完了,动也不能动。所有的情绪只能变成满满的挫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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