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里有毒,容易成瘾,”容怀枕在他的胸膛上道:“孤正在戒断。”
晏灼怒不可遏:“是谁做的!?”
容怀轻轻摇了摇头,晏灼没有再说话,只是把怀里的人紧紧搂在怀里,脑海里闪过容怀苍白痛苦的表情,和手臂上一道一道的伤痕,胸涌升腾的怒火在胸腔里面翻滚,他已下定决心要把此人找出来,让对方饱尝世上最难以承受的痛苦,再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不,这都不解他心头之恨。
晏灼脑海里掠过数不清的残忍不堪的念头,按住容怀的后脑勺把人扣在胸膛上。
这股怒火汹涌的几乎要焚烧掉他整个理智,他根本来不及细思自己为什么会如此痛恨和愤怒。
浴池底部有一口.活泉,源源不断的涌入热水,持续不断的维持着浴池的温度,容怀静静地泡在温水里,他环住晏灼的身体,轻轻抚慰晏灼的情绪,又主动开口:“我还有一句话想告诉你。”
“什么?”晏灼问。
“晏灼,我从未想过杀你。”容怀说。
晏灼没有想到他说的竟然说的是这句话,对于容怀这句话,晏灼半信半疑,有汝王前车之鉴在先,同样曾是帝王的入幕之宾容怀也能毫不犹豫除之后快,何况晏九黎还因他坠马伤了双腿,这都是累累铁证,着实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改变的。
这些思虑晏灼没有明说,只无所谓地扬唇一笑,音调低沉道:“臣知道了。”没有明说自己信还是不信。
容怀知道他不信,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道:“孤会你相信的……”
晏灼扬了扬唇没再说话。
从浴池出来回到内殿,容怀换上内衫,擦干头发之后让宫婢将说好的西域酒拿给晏灼,晏灼接了酒,在瓶口闻了一闻,的确是好酒,准备离开。
正在这时,外面内监通传道:“陛下,章大人求见陛下。”
章大人便是太丞,容苻的亲外公,等到散场之后,章大人本想找容苻小叙两句,这得知了容苻被扔进御斗场的噩耗,在太医顶力医治,容苻虽然捡回一条命,但是已经落下了终身残疾,浑身的皮肤八成以上都面目全非,就算是活着,也已经废了。
容苻的母妃在皇宫中突闻噩耗,当即哭昏死过去,章大人也是怒火中烧,一向谨小慎微的他,也忍不住来质问容怀。
容怀拧了拧眉头:“让他进来。”
“见什么见?”晏灼盯着他疲惫苍白的脸,唯独一双饱受摧折的嘴唇比平日更红了一些,艳丽得鲜艳欲滴,晏灼定定看两眼,收回目光道:“陛下累了,该歇息了。”
内监小心翼翼地窥了一眼容怀的表情。
容怀无奈一笑:“依你。”,.
第130章 将军为我火葬场(十)
容怀白日里主持祭天仪式,晚上又熬过一场药瘾,确实身心俱疲,在晏灼注视下躺入柔软被褥里。
晏灼随手给他掖了掖被角,临到离开,又顿住脚步,问:“今日容苻之事,陛下本可以治臣一个以下犯上之罪,为什么没有借机发落臣?何况容苻背后是太丞章大人,陛下把他弄成这样,反开罪了肱骨之臣。”
“肱骨之臣?孤倒不这么以为。”容怀唇角轻挑:“晏将军乃大月国之栋梁,岂是这种玩弄权术之人能相提并论的?”
晏灼朗声一笑,深深地看了容怀一眼,没说信还是不信,转头大步离开行宫。
一直注视着他的背影远去,容怀这才闭上眼睛,昏昏睡去。
走出内殿后,行走在行宫里长长的走廊上,晏灼脚步逐渐放慢,即便是现在他仿佛都能闻到那若有若无的宁神香,浅而却无端撩拨心弦,他下意识抬起手掌迷醉地嗅了一下。
那里……还沾染着容怀身体的味道。
直到听到前殿传来章大人的声音,他才恍如梦醒,脑中浑噩一下,意识到他刚刚在做什么之后,如遭雷击。
本以为只是一时情迷,自己竟还在回味和容怀……
晏灼的神思不属维持到抵达前厅,在看到章大人的一刹那,他眼里的情绪就都沉淀下来,唇边勾着笑,睨着和内监拉扯着说要求见陛下的章大人道:“陛下已经歇下了,章大人听不懂圣谕吗?莫非老命一条也不想要了?”
章大人抬一头,见到晏灼,“晏将军?”他已经找宗室弟子了解过当时发生了什么,面对晏灼难免怒怨横生:“陛下将苻亲王扔入御斗场,将军在旁边就不劝解一二?”
“他与我非亲非故,我缘何劝解?”晏灼嘴角挂着笑意。
章大人气极败坏,指着他的手指不断颤抖:“你,你你——”
晏灼双手环胸,居高临下睨着他:“何况……这么晚了,章大人还敢闯宫,惊醒了陛下,不怕步了容苻的前尘吗?”
章大人脸色一变,显然也有些迟疑,晏灼转身往殿门外走:“便是我也不敢惊扰陛下,章大人若是嫌自己命长,大可以继续在这里撒泼。”
在旁边听了个全头全尾的内监:“……”
您竟然也好意思说自己不敢惊忧陛下,深夜闯宫最多的,就是你晏将军。
现在这叫什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但章大人不知道啊,听晏灼这么一说,被满腔怒意冲昏头脑的章大人霎时清醒过来,立时打了退堂鼓。
以那暴君的作风,做出什么都不足为奇,他得回去好生盘算一下,若是他冒冒失失闯宫,说不定连自己的命都得搭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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