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先楚正则来的那一日,也把答应她的沧溟海花珠和繁珠金缕衣送来了。繁珠金缕衣她不好穿,不过她命人把那盒沧溟海花珠做成了首饰,今儿正好戴着去登高宴。
这样,就可以漂漂亮亮地去赴宴啦。
薛玉润在铜镜前转了个圈儿,满意地颔首,启程前往登高宴。
只是,她才跨进举办登高宴的文园,就被赵滢急急忙忙地拉住了小臂:汤圆儿你可总算来了!十万火急,就等你呢!
第41章
薛玉润一脸茫然地被赵滢带到了人群中, 定睛一瞧,才发现巾帼书院的女学子和鹿鸣书院的男学子们,已经摆开了对擂的阵势。
来来, 救兵来了!赵滢欣喜地把薛玉润带到棋桌前。
棋桌的另一边坐着一个鹿鸣书院的男学子, 他一看到薛玉润,就连忙站了起来。
他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小娘子。
他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跟她见礼:姑、姑娘万福。
薛玉润还以一礼, 悄然拽了一下赵滢的袖子:滢滢, 怎么回事?
我们在对弈, 但下的是快棋。赵滢一指棋桌旁的沙漏,道:每个人落子的时间以一个沙漏为限,若是沙子漏完还没有落子, 则视为落败。换另一个棋手继续下这盘棋,直至这盘棋分出输赢。
如果沙子还没漏完就落了子, 敲一下沙漏, 我会换一个新的上来, 给对面计时。赵滢解释完, 撇撇嘴, 道:我们比了小一轮了,都没人肯下了。
薛玉润看了眼身旁的小娘子们, 众人纷纷若无其事地移开了视线,顾如瑛倒是朝她微微颔首, 气定神闲地扬了一下手中的书,摇了摇头。
姑娘若是不、不想比, 也不必勉强。薛玉润面前的学子不太敢直视她,声若蚊呐地道。
这还挺新鲜的。
薛玉润好奇地看了他一眼, 她见的人除了楚正则, 就是家中兄长、世兄, 还没有见过看到她会脸红的郎君呢。
她扫了眼未完的棋局,胸有成竹地捏起棋子,道:请公子不吝赐教。
*
秋高气和,文园的气氛却有几分紧绷。
大部分人并不认识薛玉润,少数去过静寄山庄的,也并不知道薛玉润的水平。
小娘子们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救星,既报希望又并不很报希望。她们这面就剩她一个独苗苗了,对面没上场的人可还多着呢。
懂棋的紧盯着棋局,不太懂的就紧盯着沙漏。就连顾如瑛也放下了手中的书,抿着唇,遥遥地看着薛玉润。
薛玉润安静地坐在棋桌前,侧颜如玉,看起来温柔静好。
她落子的速度瞧上去也很温和,总是沙子落了过半,才轻敲一下沙漏的顶端,让赵滢将新的沙漏挪到前端来,给对面的郎君计时。
她这一声轻敲,简直就像在众人的心头锤了一声重鼓。
一声声重鼓之后,对面的郎君,到后头都有点儿哆嗦了。他的时间用尽,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躬身认输:姑娘好生厉害。
小娘子们爆发出一阵欢呼。
顾如瑛抿唇一笑,视线重新落回了手上的书。
郎君们却是不服,调笑地推搡着退下来的棋手:郑公子,你怎么连个小姑娘都下不过,可别是见了佳人,就挪不动手了吧?
郑公子本来就不善言辞,闻言更是难以自辩:这位姑娘,确、确实厉害
能有多厉害?先前戏弄他的人坐上了棋桌,目光掠过薛玉润时,难掩其中的惊艳与垂涎:小生许从登,敢问姑娘家姓?
听到许从登的声音,远远地坐在角落里的许涟漪抬起头来。
祖父的事明面上已了,但哥哥许望恐怕再无出头之日。可父亲依然偏宠这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兄,哥哥休学多月,许从登却能大摇大摆地来参加登高宴。
许涟漪冷漠地扫了他一眼,看看他面前的薛玉润,唇边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没有开口提醒许从登,他面前的对手究竟是谁。
赵滢厌恶地瞪了许从登一眼,正要帮腔,薛玉润已笑着敲了敲沙漏,云淡风轻地道:问我家姓,本不论成败。但,你配吗?
这个年纪的郎君们最好热闹,闻言纷纷哄笑。
许从登脸上挂不住,脸色一沉:小娘子好大的口气。
薛玉润落下一子,笑了笑:因为我厉害呀。
然后,薛玉润就让许从登见识到了什么叫厉害。
她的棋风陡然一转,从先前跟郑公子下棋时的稳扎稳打,变得凌厉而凶悍。
此时,众人方才知道她的思绪可以有多快。有的时候,她这面计时的沙漏甚至才漏了一个底儿,赵滢就已经要忙不迭地换上新的沙漏给许从登计时。
要不是许从登下得慢,赵滢真怕这一排沙漏都不够薛玉润用的。
许从登的脸色越来越白,而旁观的郎君们,脸上的调笑也逐渐荡然无存。
有人悄然地撞了撞赵滢的兄长赵渤:赵兄,这姑娘当真厉害,你上不上啊?
赵渤是认识薛玉润的,知道薛玉润师从谁,也知道薛玉润往常对弈的人是谁,闻言干笑了两声:不了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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