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像跟前。
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嗯,听上去是很有特别的意义。
陆书北对着他摇摇头,转身上了床。
今夜,依旧下了一晚上的雨。也许是雨声太大的缘故,陆书北并没有睡得很安稳,半夜里他睁开眼睛,侧过身,瞧着斜对面的舍友。
陆书北突然意识到,似乎到目前为止,他只知道侯学春暗恋一个姑娘,但至于这个姑娘长什么模样,是哪个专业的,他根本就不清楚。
他只知道自己的舍友是在雕像附近遇见的这姑娘,这姑娘还喜欢去图书馆学习。
等等。雕像。
一些破碎的画面在陆书北的脑海中挨个播放起来,走马灯一般。这下,陆书北再也睡不着,他摸索着拿起枕边的手机,打开。
此时是凌晨四点。他点开网页,搜索了一个人名。
不是那个学姐的名字,也不是那个爱上了学姐的女孩的名字,而是学校里立着的那位大儒的姓名。
*
第二天一早,雨下得更大了,路上的积水极深。学生们踩在被铺在路面的砖块上,摇摇晃晃地慢慢地走。
陆书北出门时已是早上八点,可天仍旧没有多么亮堂,不仅如此,在天空中,昨日那还若隐若现的红色的月亮更加明显。
关于那个月亮,对此,别的玩家也都注意到了这个。在食堂里,起得早的玩家们一人拿着一杯豆浆坐着,开始谈起从别的学生身上得知的信息。
他们说一个月前就有人预测到了红色月亮,某位玩家吸了一口豆浆,特别浪漫。
浪漫?话说大晚上的夜空里一轮红月,这倒是哪里浪漫了。还有,等到了今晚,这月亮怕是颜色会更加浓烈。
这时,其余的玩家也都陆续到了食堂里。有了之前的经验,他们也都不敢再去买包子和肉饼这种东西,只去买豆浆稀饭。
陆书北草草地喝完了东西,朝着外面走的时候,正好碰到了正在排队买豆浆的孟桃。
一见到陆书北,孟桃直接穿过有些拥挤的人群,跑了过来,停在他的面前。
陆书北则看着她,想起了昨天忘记告诉她的一件事:
我从那人手里把你的头发要回来了。
当时,陆书北注意到了那人手里的几根头发,立即就想到了孟桃。还好,头发是被要回来了,被陆书北用卫生纸包着,就放在上衣的口袋里。
在这个世界里,头发这种东西,实在是不敢轻易落到别人的手里。
而孟桃看着找起头发的陆书北,从她的包里取出了一条用红线编成的手绳,递到陆书北的面前:
别想太多,我可没有把我的头发弄进去。
说着,孟桃瞧了瞧陆书北手腕上的貔貅手串,继续说道:只是觉得在这跟前再戴一条红绳的话,应该会很好看。
的确,陆书北很适合戴这种东西。不过,陆书北久久地看着孟桃递来的这东西,并没有立刻去接。
许久过后,陆书北从孟桃的手中拿下这东西,又将它轻轻地搁在了孟桃的手心里。
我知道你的好意,陆书北望着她的眼睛,尽可能地使自己的语气听上去能温柔一点,我也知道你真正在想什么。
从进入这个副本开始,孟桃就一直处在一种近于崩溃的状态中。这种崩溃,不是那种歇斯底里的哭叫,不是发疯,乍看上去孟桃是如此平静,但实则她已濒临绝望。
她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偏偏是她来受这份罪?
此刻,陆书北告诉她,要振作起来,把全部的心思放到自己身上,要考虑该如何活下去。
像这种东西,还是戴在自己的手腕上比较好。
陆书北将红绳与头发一并还给孟桃,接着便退后一点,与她拉开一段距离。
孟桃,陆书北说,你要好好活下去。
其实陆书北心里很清楚,他的这些同学大概是都死了的,只是在这里以另一种形式活着,但他还是对这个无辜的姑娘说出了这句话。
说完这些,陆书北带着自己的黑伞,独自走向外面的雨幕中。
不得不说,陆书北的这个背影看上去真的有几分孤独。孟桃立在原地看着他的这个背影,然后慢慢地低下头来,怔怔地凝视着自己手心里的那条红绳。
*
此时。梦魇世界的另一处。
山上的风格外地冷冽,大家背着厚重的装备,闷着头一言不发地走路。而走在那队伍的最前面,是一个可靠的经历了好几次副本的老手盛知微。
这次他们接到的任务是在山上的破庙里住上两晚,并于第三天晚上前往山顶的大树,将祈愿的锁子和红绳一并挂在树上。
乍听上去不难,但在这个世界里,信息越少的任务当中往往藏着更多的玄机与恐怖要素。比如此刻,盛知微在看见了破庙的大门的同时,亦看见了立在大门外的垂手立着的几个和尚。
不,那哪里是真正的和尚。走近了时他们便知道了,那是些蜡像,确切地说,是有一些活人被装入了蜡像中。
好家伙,这让队伍中的玩家们想到了一部叫恐怖蜡像馆的电影,一时间他们本能地避开这些东西,谁都不愿意多看他们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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