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锦却不再答一字:既然这里已经解决了,那就走吧,我一刻都不想再待在这个鬼地方。
即便他这么说,赫连恒也并未挪步,反倒是扬声道:景昭,他进这里之前,在什么地方,被什么人欺辱了?
这
不许说!
景昭进退两难,看看赫连恒,又看看宗锦,一时间根本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本应该高兴的赫连恒终于率军前来,终于他可以把哥带出去了;可这问题砸过来,他要不知道还好,他偏偏知道。
景昭最不擅长说谎,他只能张着嘴,却半晌说不出来一个字。
景昭。赫连恒再唤了声。
这一声不大,却够吓人,吓得景昭直接闭上眼大声道:是乌城的里娼街!一个娼馆的老板干的!大家管她叫柳爷!
柳爷?赫连恒疑问地重复了声。
就这时候,顺着采石场的边缘,鬼鬼祟祟进来的平喜突然出现了。这三日他一直跟着赫连恒,见赫连恒率兵马冲进来要踏平采石场的架势,他是既害怕,又憧憬。他不敢跟着兵马冲,他甚至不敢骑马;因而他便一直在爬在树上看着,到此刻才敢下来。
平喜刚刚好听见这话,一边踉踉跄跄跑过来,一边搭腔道:柳爷是雍门君的表妹呢
宗锦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很好,赫连恒怒极反笑,很好。
好什么好,宗锦道,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会解决,不用你出手。
我不但要出手,赫连恒说,我还要亲手将此人千刀万剐。
你不要管。宗锦有些气恼了,你这样我算什么?靠你赫连恒庇护的小倌?仗着你赫连家的势力耀武扬威的狗?
这话说得有些越界,可却是他心中所想。
他爱赫连恒,也曾无法抑制地期待赫连恒能来救他;可他永远是他自己,只可站在赫连恒身畔齐头并进,不可跟在后面只受人庇护。
尤其是在脂云楼的那些屈辱他不想提,更不想被赫连恒知道。
谁知道男人倏地拽住了宗锦外衫的衣襟,像是将他死死裹住那般,再拉扯着一下拽回了自己怀里。
影子马上扭过头看别处,景昭还未反应过来,却被平喜一下上来捂住眼往后拖。
你做什么!你放开老子!别以为老子现在很狼狈,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你算什么?赫连恒一把搂住他的腰,迫使二人的腰腹贴上,就是想往后退也退不了。
男人在他耳边呢喃似的说:你算楚恒的夫君,妻房为夫君报仇,乃天经地义。
宗锦顿时脸上烧起来,没等他回应,赫连恒便另只手摁住他的后脑,将他完完全全地抱进怀里:我好想你。
【作者有话说:呼,松了口大气。】
第一百八十七章 正合我意
主上,时间紧迫影子在马背上都不敢多看赫连恒与宗锦一眼,只能保持着看向别处的姿势,低声提醒道,至多半个时辰,雍门君就该收到消息了,须趁目下让他们措手不及。
即便宗锦全然不知赫连恒有什么盘算,却一听这话便能解读出含义。
他连忙抬起手,撑在赫连恒的胸口,试图将人直接推开:喂你松
可赫连恒箍得太紧,丝毫没给他挣扎的空余。影子的话男人都听见了,但他仍是不动,将宗锦的脑袋死死摁在自己锁骨处,道:既然外面的雍门军全部制住了,耽误片刻不算耽误。
是
别耽误工夫了!影子只能应声,但宗锦可以反驳,你害不害臊啊赫连恒,有没有点廉耻心你快点放开,他娘的我身上还有伤!很痛!!
任凭他前头怎么辱骂,赫连恒都不为所动;可一听到宗锦喊痛,男人便立刻松了手。
但他只松开了宗锦的腰,两只手转瞬又落在了宗锦肩膀上,紧紧抓着他。他那副样子,宗锦都觉得诡异就好像是赫连恒怕自己跑了似的,一刻不敢松懈。
伤在哪里。
宗锦将披在身上的外衫掀开,露出自己腰间破了口的衣服。
那衣服还湿着,但腰上有火烧过的焦痕,露出里面的肉。这是刚才在火场找钥匙时被烧伤的,里面的肉就这么会儿功夫已经起了泡,被赫连恒刚才的拥抱给压破了,里头的透明的水和血混在一起正往外流。
就低头给赫连恒看伤的功夫,宗锦随手系着的面罩滑下来了些。他连忙拉上去,将下半张脸完全遮好。原本微微伏身去看他伤势的男人,余光也瞥见了这动作;赫连恒动作微微一顿,重新站定后道:我马上叫人来替你处理伤势。
我没关系,别浪费时间耽误不耽误,赫连恒强硬道,耽不耽误,我心中有数。
宗锦看着他的眼睛,突然之间竟不想再反驳了。
他着实累了,到东廷之后的每时每刻都处在煎熬的疲惫中。可他胸中吊着口气,一口要逃出去的气,一口要报仇的气,一口爬也要爬去轲州见赫连恒的气。当赫连恒真的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便忍不住长吁,连带着那口气也一并吐出。一直被压着的疲累,便倏地占了上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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