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伸手捂脸,他真是没脸见人了,太罪恶了吧!
如此想着徐砚清又在床上磨蹭了好长时间,等到天已经大亮起来,从床榻上起身的徐砚清却看到床脚有一抹烟灰色的布料。
抬手将那烟灰色的布料从被角处扯出来,那是一件布料上乘的披风,搭配着白色的领缘和金色的子母扣,看上去清冷中又添了几分精致,果然是物随其主。
不过道长的衣服为什么会在他的被窝里,徐砚清手上握着披风的一角,脸上神色一阵飘忽。
郎君起身了吗?木瑜端着水盆在外面轻唤一声。
徐砚清手忙脚乱地将那烟灰色的披风折叠好塞进衣橱里,这才让外面的木瑜进来。
木瑜自然不知道他家郎君夜里翻墙又被人送回来的事情,他端着水盆进来,伺候着徐砚清洗漱净脸:郎君今天气色不错,是发生了什么喜事吗?
气色不错?徐砚清不经意间摸了摸自己的后颈,说真的,一晚上过去他整个人是精神了不少,感觉这会儿让他去工地搬砖都不成问题。
不过大梁可没有工地让他搬砖,于是徐砚清继续开开心心地窝在院中的躺椅上看话本。
躺椅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似乎实在嫌弃徐砚清昨天踢了它一脚。
精气神十足的徐砚清目光飘飘忽忽望向隔壁的院墙,这会儿他难得产生了些许好奇心,看那位道长非凡的气度,就知道对方身份不俗。
如果对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道士就好了,这样说不定他就可以「包养」对方,然后和对方培养培养感情,说不定他也是有对象的人了。
唉!略感遗憾地叹了口气,徐砚清觉得自己惨失一个哪儿哪儿都好的对象。
这是怎么了?徐羡之穿着一身短打英姿飒爽地走进院中:你再云水院小日子过得快活,怎么还学会叹气了。
徐羡之一抬手将自家瘦了吧唧的弟弟提起来放到一边的椅子上,然后自己舒舒服服地躺到躺椅里,目光极具挑衅地望着一脸气鼓鼓的徐砚清。
不是我说你,你这脸蛋也不瘦,怎么身上还是这么虚。前后摇摆着躺椅,徐羡之盯着自家弟弟嗤笑一声。
难得今天身心舒畅的徐砚清并不打算跟自家傻哥哥计较,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腰身:兄长是眼神不好使了,我明明就胖了很多。
你就这小身板也叫胖?徐羡之忍不住咂舌摇头:就你这一脸脱虚样,怕是扔到军营里,伙夫营最弱的小兵都能一只手把你打趴下。
懒懒散散地窝在椅子里,徐砚清对此并不打算发表看法,毕竟咸鱼是不打算翻身的,舒舒服服地躺着不快乐吗!
行了,不跟你说这么多废话。徐羡之从躺椅里站起来,这躺椅软了吧唧的,还没有他的板床舒服:阿娘说你在外面也住挺长时间了,让你赶紧收拾收拾东西回家,要不然她就亲自过来把你提溜回府。
说着徐羡之又抬起自己的大手在弟弟头顶一番,硬生生将徐砚清整整齐齐的头发揉成了鸡窝,才继续说道:这木簪哪来的,以前没见你带过?
偷来的。徐砚清鼓起大眼睛瞪了一眼徐羡之,双手牢牢护住自己的脑袋。
越来越没有小时候乖巧听话了。徐羡之自然没有在意徐砚清刚刚的回话,他对那木簪也没那么大的好奇心,只不过故意找个借口跟弟弟亲近罢了:听到了没,赶快去收拾东西。
东西自然有木瑜收拾,我直接跟兄长走就行了。徐砚清慢吞吞地将自己一团乱的头发重新整理了一番,他确实在外面住了很长时间,再待下去就是阿娘不来找他,他那个坏脾气的爹就要耐不住性子过来拿人了。
木瑜听到自家郎君这么一说,赶忙应了一声就要跑去郎君的房间收拾行李。
徐砚清想到被他藏到柜子里的那件披风,赶忙将木瑜喊住:算了,还是我自己收拾吧,兄长稍等我一会儿。
木瑜虽然有些不解,却还是听话的站住了,徐砚清又吩咐了他去处理其他事情,这才将人支开。
武安侯府自然不缺日常的衣服,所以徐砚清根本就没什么要收拾的,只是神色复杂地抬手将那件烟灰色的披风拿了出来,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披风上面带着道长身上的檀香气息,香气清冷淡雅很是好闻。徐砚清眨了眨眼,一时没忍住就扯起披风的衣袖捏在手中揉了揉。
最后他还是鬼使神差将那件披风塞进了包袱里,然后又拿了几本他还没有看完的话本子。
马车外面徐羡之透过车帘戏谑地盯着自家弟弟手中的包袱,轻笑道:什么东西还值得你亲自去收拾,不会是你在庄子上结识了什么良人,交换了定情信物吧!
徐砚清第一次发现自家兄长如此嘴欠,咸鱼表示一点儿都不想搭理他,于是非常干脆利落地将车帘放了下来,挡住徐羡之灼灼的目光。
见着弟弟似乎被自己戳中了心事,徐羡之忍不住在马背上大笑两声,笑得徐砚清心烦意乱,只想大逆不道地将兄长暴揍一顿,不过依着他的能耐,估计连一个拳头都打不到徐羡之身上去。
马车声逐渐远去,云水院中立刻沉寂了下来,早晨的微光透过枝叶落在殷晏君的身上。给他那清冷疏离的面庞微微添上了些许暖意,凉意褪去更显几分端正肃然,宛若坐在高台之上俯视人间的神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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