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没有植物,自然也没有花,在这一次意外发生之前,她很少浮出水面,对人类社会没有任何认知。
从来就不曾认识过的东西,并不属于常识,在她失忆之后,理所当然的,她还是不知道。
宋甜儿就愣住了。
玉姣还是那一副冷淡而懵懂的表情,那双浅淡的蓝色眼珠看着宋甜儿,却让她觉得她好像什么都没有在看。
一时之间,宋甜儿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求助般的望了一眼楚留香,楚留香摸了摸鼻子,忽然叹着气上前来。
他修长有力的手指指尖,忽然变戏法似得出现了一支琉璃珠花。
琉璃做石蕊,点翠镶金丝。
他的手一晃,这一只美丽的珠花就已插在了玉姣漆黑柔软的云鬓之中,点缀出了一抹翠蓝的颜色。
楚留香道:“海上没有鲜花,等上了岸,再带你去看看真正的鲜花。”
玉姣回头,去看楚留香,然后快速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三日之后,楚留香与玉姣下船。
船,自然是停在海岸线上,可这一回他们要去的地方,却是深入内陆的保定城,路途遥远,人多了要顾这顾那的,也不是很方便,于是三位义妹就不跟着去了。
小船停靠的地方,是一个小小的码头,码头之上,有赤着上身、挽着裤腿的渔民正在忙前忙后。
这样的地方,这样忙碌的傍晚,通常情况下,是看不到女人的。
更何况这还是一个带着异域风情的绝世美人。
美人下船的时候,穿着苏蓉蓉的一件衣裙,头上的云鬓也是苏蓉蓉替她梳得,她漆黑的云鬓之中,缀着一朵辉蓝色的珠花,又分散的带了许多珍珠首饰。
她本来是好好的做中原女子打扮的,只是她上岸之后,被这她从来没见过的景象弄的有点晃神,于是便东跑一跑、西跑一跑,还试图从沙滩里挖点东西出来,只不过看到挖出来的是一只小小小小的螃蟹的时候,她就兴趣缺缺地扔到一旁去了。
她虽然做中原女子打扮,行事作风却与温柔如水的中原女子相差甚远,在夕阳底下跑了一阵子之后,她是衣服也脏了、云鬓也歪了,更过分的是,她十分不爱穿鞋,只跑了几步,就把自己的鞋子也扔掉了,露出苍白纤细的脚踝,和一双美丽的玉足。
玉姣探索够了,兴趣缺缺地往前走,好似丝毫没有注意到,已有几个人盯上了她。
这几个人,都是本地的渔民,穷得要死,却好吃懒做,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娶媳妇虽然是头等大事,可又穷又懒的渔民想娶媳妇却是极其困难的,他们三天两头的往廉价的烟花巷子里跑,喝多了劣酒之后又会痛批这些贱人都是为了钱,一点真情都没有。
他们看见了玉姣,就好似那看见了肥肉的狼一样,整个人都不对劲了,几个人直勾勾地盯着玉姣赤着的脚看,见她身边没有人,几个人便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见了一样的意思。
——嘿嘿,今天走运了!
美人头上和身上的珠翠,自然要卖了换酒的,至于这美人,先掳回去再说!!
渔家的汉子,并不瘦弱,他们并不是武林中人,眼见就那么一亩三分地,自然没有把看起来纤弱的女人放在眼里。几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就要悄悄地跟在玉姣身后。
正在这时,一个手持折扇的男人忽然翩翩而至。
这男人强壮,身形却灵巧得很,原本不知道在哪里,却忽然一下子就到了那赤着脚的美人身边,用折扇轻轻地敲了一下她的肩膀,那美人侧头看了他一眼,那张绝美的面容却依然看起来有些淡漠,他们显然是认识的,并排走着说话。
几个心怀不轨的渔家汉子顿时就萎靡了。
女人他们敢欺负,可是一旦有个男人在,他们就不太敢了。
但唯有两个人不太甘心,这两个人是一对兄弟,一个叫赵武、一个叫赵文。
其他人无非是见色起意、见财起意。可这两个人却是两个赌棍,近来简直是输到家徒四壁,正双眼通红的到处找来钱的门路呢,眼见一个满头珠翠、满身珍珠的女人过去了,岂有放过的道理呢?
而且他们还挺自信的,毕竟他们是两个人,而对面只有一个人阻碍(他们完全没有把玉姣也算做战斗力),哪里有不能得逞的道理呢?
……所以说,赌狗的思维模式,实在是不能用正常人的角度去看的。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这两条赵姓的赌狗,就这样悄悄地跟在了那一男一女的后头。
楚留香是何许人也?玉姣又是何许人也,怎么能发现不了呢?
不过,玉姣对于跟在后头的人,简直是连一点都不在乎,她走在路上,她看着身边的楚留香,又吞了吞口水,道:“我想要鲜花。”
楚留香笑道:“等会儿去了市集上,就能买到了。”
其实楚留香要置办的东西并不少,比如说,今晚要住的地方,再比如说,一辆马车。
玉姣身受重伤,时常虚弱,连路都走不太好,更何况是骑马?保定路途遥远,若不骑马,自然只能坐马车。
玉姣没见过市集,自然是想逛上一逛的,他顺便就可以将东西买齐,再去客栈订上两间房间,等着第二天一早就出发。
至于身后跟着的那两个尾巴……可以先暂时不管,等玉姣逛一逛,尽了兴,他再做一些扫兴的事,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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