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站在高台上布局操控,指点江山。他选出了这个人,就像选出一个崭新的牺牲品。
选的是我,是为了我而被牵扯其中不得不低头的沈堕,是半生都在被抛弃被利用的虞千凝,是很多我根本不知道,也不清楚他们是成是败是生是死的某某某。
我没有说他错了,我只是不懂,不懂那些被随意操控,从此撞进历史尘埃灰飞烟灭的人又何错之有。
我一直以为做女侠,就是为了努力让宣明的每一个百姓都过上安生日子。我知道众生平等是谎言,但也想竭尽所能地让更多人更好地活下去。
倘若国家大义真的到了要我牺牲的地步,我根本不需要谁来威胁,自会甘愿将个人生死置之度外,我相信也有许许多多的人会做出与我一样的选择。
可现在还没有!
不过是一个虞皓商,不过是小小的挪罗国,找不出更好更完美的方法处理这些事情,我只会觉得朝廷无能,觉得皇室无能!即便他再懂谋略,也不过是个高高在上,草菅人命的冷血动物。只管一味地进行最佳计划,只管粗暴简单地去做,徒有算计,没有人性。
或许对大多数人来说他是个好皇帝,比起先帝来说更是好的不得了。
但对我而言,与他终究不相为谋。
我护着栗子站在那儿,半晌没有动,而沈堕手持天焰刀在我们身前,如一道不可逾越的墙,谁也无法近身。
陈公子!我突然出声,让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陈公子高傲地站着,手里抓着昏迷不醒的虞姑娘,犹如抓着能威胁我的命门。他一定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吧,以为全世界都可以肆意拿捏,随意安排。
我问他:如果今日你我对调过来,我用虞姑娘威胁你,你会投降听话吗?
陈公子看了虞姑娘一眼,自嘲一般笑了声:不会。
倒是真诚实。
我挠挠脸:巧了,那今天,我也不会。
你!他马上把虞姑娘的脸露出来给我看,你当真不在乎她生死?还有李耀义,他身上也中了毒!他们都会被毒死!而解药只在我手中,你当真不在乎?
栗子竟也中了毒,刚才却没告诉我呢。
我长长地叹了口气:陈公子,不瞒你说,其实我也中过这毒,但我活得好好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没想让他回答,紧跟着说:因为沈堕不必与你合作,也一直在保护狐月山的百姓,他杀了许多挪罗国的歹徒,手里的解药,比你来得更早。
陈公子显然没料到这种情况,难以置信地看向沈堕。
沈堕回以面无表情的脸。
一个国家的生死,不该压在一个人身上。一个人的生死,也不该轻视于一念之间。你为了抓虞皓商,一定想过许多对策。来找我,绝不是最好的,却是对你最有利的方法,没错吧?你想拉拢人为你办事的意图,我很能理解,你珍惜良才的心,我也能明白。但可惜你找错人了,我并非朝廷走狗,以后也不想当。
说完,我照旧是小声提醒沈堕:走了。
我得潇洒,走得突然,走时带走了栗子,让陈公子傻了眼。
有沈堕善后,不会有半个人敢跟来。我们就此扬长而去。
回到无名楼,羌蓠和神羽正坐在门外扇着蒲扇聊天。
一见到我们几个,羌蓠赶忙站起来,离神羽远了几步,有意掩饰与神羽之间难得和谐的相处画面。
哎呦我的儿媳妇,她摇着蒲扇上前,朝我热情地笑着打招呼,目光落到我旁边的栗子身上,又瞬间变脸,跟沈堕一个毛病,冷声问道,这谁?
前辈,他是我朋友,刚才受了点伤
羌蓠又看沈堕:合着你们俩扛着刀救人去了?没劲,真没劲,还以为你们在努力帮我造孙子呢。
我:?
倒也不用光天化日如此直白。
她对栗子毫无兴趣,摇着蒲扇又往回去,一脚踢在神羽腿上:喂,打一架去?
神羽不多言,沉默着站起来理顺衣摆,跟着她离开。
我把栗子领进了屋里,他看起来情绪很是低落。我让沈堕帮他拿解药,沈堕一脸不情愿地去了。
我想给栗子把脉,栗子闪躲开:荆禾,你不怪我?
怪你!怎么不怪你。我直接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差点把他人都拍得歪倒了,你中毒了为什么不说?你以为我去了,那人就会给你们解毒吗?你蠢不蠢啊!
栗子捂着脑袋:我那不是不想让你为难吗!我!我
你什么你?你干嘛见我第一面的时候不直接告诉我?还买酒楼,你买你个头!
那时候我身边还跟着影卫啊!我一旦乱说话,千凝可能就
就什么就?那我去了之后若是不配合,你和虞姑娘不照样得遭殃,你没往下想过怎么办吗?
栗子被我问得没了脾气:我哪想那么多,我这脑子又不是算计的料。
我无奈地叹气:说说吧,你们到底怎么回事。虞姑娘怎会被他抓走?你不是要跟虞姑娘定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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