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戴玉冠,发髻梳得一丝不苟,身穿紫棠色长袍,绣着一片栩栩如生的白云飞鹤。明明还是我记忆里那副不着调的样子,却又在这不见的几日中,夹杂了几分陌生的锋芒。他突然挥手,不耐烦地赶人:去去去,都起开,没见我忙正事吗?都滚蛋!
随从们对此见怪不怪,似乎已经被他赶习惯了,闻言当场弃车弃马,各自散去,眨眼全找不着人了。
栗子我茫然不已,搞不懂他的意思。
栗子从车上跳下来,一歪头:上车?
我下意识指划身后的酒楼:可是这
栗子豪气得很,从怀里掏出两锭银子丢给那看热闹的伙计:你这酒楼小爷买了,这是定金,只管开价!说完又补充,但不准漫天要价,敢宰我,保准给你送衙门去!
伙计挠挠头,比我还茫然,扭头冲进店里:掌柜的!掌柜的!
栗子拉着我胳膊:走,上车!别愣着。
我坐上他这豪华的马车,跟他说的第一句完整的话竟然是感叹:可以啊你,出息了,马车顶上还镶夜明珠呢。
他往前头一坐,不管穿得再华贵,赶起车来姿势都无比自然:这算什么,你稀罕揪下来拿走,都是我爹弄的。
不是,我往前扒着车门,探着身子问他,你怎么会突然来了,你又离家出走了?
他昂着脖子,看动作和神情还像以前似的没变:多新鲜呢,我何时离家出走过,我是那种人么,可不兴瞎说啊。
我一巴掌拍他肩膀上:你来怎么也不早点来啊!我前两天刚成亲,我可想你了!
栗子让我突如其来的一掌打得一阵咳嗽:哎哟,这不还得赶路么,离那么远呢,又不能飞过来。我说你也是的,都嫁人了,怎么还跟以前一样咋咋呼呼,这一巴掌要是打你相公头上,不怕给人打傻了?
去你的,我没事儿打他干嘛。
他控制着马儿,也不知道要把我带到哪里去。鞭子一甩,马儿跑得越来越快。他说:那酒楼你喜欢,就干脆买下来,买下来我送你。回头你想开酒楼还是酒馆,全看你心情。
我打趣他:栗子出息了就是不一样诶,知道体恤我在外打拼不容易了。
嘁,他笑了一下,这有什么,我看他那里面装修老气,改天你按心意重新捯饬捯饬,都记我账上!
这可是你说的啊!既然李大公子仗义,那我就全按最贵最好的来了。
尽管来便是。我往外丢金子,绝对眼都不眨一下,眨了我就叫你爷爷!
说着闹着,马车很快来到了镇子边缘,走上一荒凉小路。我抬眼时,看那前方有一辆比栗子这还豪华大气的马车停着,好像刻意地在等人,心里莫名觉得不太妙。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栗子渐渐变得寡言许多,最后竟然直接在那马车一丈开外,停下了。
我笑意还挂着,却笑不及眼底,下意识一把拉住栗子的衣裳,问他:栗子,你这次来看我,应该就是来看我的吧?
栗子不苟言笑地望着前方,也没有半点嬉皮笑脸的意思了。他没回头,语气透出些许歉意,支吾犹豫着说:
荆禾,我,这次是随圣上来此。
作者有话说:
本文已经快完结到尾声啦,不要慌!老婆跑了小沈能不知道吗,分分钟就赶过来啦。
沈堕:稍等一下,我要挑一把大点的刀把他们全都砍咯。
第56章 赶来护妻
新帝才刚登基, 要处理的事情海了去了,这时候偷偷来找我,总不能是闲的吧。
栗子刚说完,前头那马车附近便有奴才朝我们跑了过来。
我瞧着这个奴才, 跟刚才那些跟着栗子的随从穿着一致, 原来栗子身边一直跟着皇帝的眼线。莫非是他受到了威胁?
我不愿相信栗子会背叛我。
可是
连我师父都让我喝过七日散, 我还有理由傻傻地去胡乱相信别人吗。
我慢慢松开了抓着栗子的手,默默地握住了我的刀。今日这衣裙穿着不习惯,走的时候我只下意识带了长命,天焰却仍放在家里。
奴才跑到跟前, 低头弯腰行礼:陈公子与虞姑娘已等候多时,还请江姑娘前去一叙!
虞姑娘?
我看向栗子, 栗子目光闪躲,低声道:荆禾, 我对不住你, 你怪我也好, 怨我也罢,我实在没办法, 我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但我知道肯定出了什么事。
我直接提刀,脚蹬马车, 飞身落地。把刀一举起, 吓得一众奴才紧张得要命,更有护卫拔丨出刀来护在车前, 与我对峙。
这时马车里突然传出虚弱的命令:让她进来
护卫们听了自觉闪开, 为我让出了路。
那是皇帝的声音?怎么听起来这么奇怪。
我往前走了两步, 以刀刃挑起帘子, 看向里头,光线昏暗极了,宽敞的马车里,我一下子就对上了那人的眼睛。
马车里摆着一张简易的紫光檀木罗汉床,皇帝身着松垮白衣坐在上头,面色发白,双眼无神地望着我,怀里还抱着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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