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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妃,是女儿不孝,过了这么久才来看你。
    我给你报仇了,不要怨我,女儿只能做这么多了。
    母妃,我现在过的很好,不要担心我。
    跳动燃烧着的纸钱随风腾跃起巨大的烟灰,呛进嗓子里,咳嗽了几声,眼前氤氲起水雾,祝闻语咬着牙强忍,却还是没能忍住哽咽。
    母妃,我好想你。
    那话没能说出口,姚氏临终前的日子,已经过的很辛苦了,如今终于能休息了,不必再为她烦忧。
    祝闻语沉默着在姚氏的墓前跪了许久,直到那纸钱全都烧尽,才迟钝的撑着身子站了起来。
    母妃,我要去燕云了,日后不能经常来探望你,我嘱托了一位友人,他日后会替我来多看望打理。
    母妃,安息吧。
    那些年少时以为离她很远的生离死别,却成了后来日日皆有的宿命。
    从云青山上下来时,晚霞的金辉已经将天边游荡的云染成了如烈火般烧灼的红色,她没有叫侍者在山下候着迎她,有关谢晏词生死的消息封锁的很死,并未传到民间,锦阳城内仍旧是一副国泰民安的祥和模样,是临崇末年时不曾有过的繁华样貌。
    谢晏词为帝这不过短短的两年,最对得起的,就是黎明百姓放在他肩头的希冀。
    临街的商贩吆喝着在卖糖炒栗子,夏天的生意不算太好,往日排的极长的队伍如今没了几个人在等,祝闻语凑近那摊子,买了一袋,沉甸甸的一袋托在手里。
    新出锅的栗子,壳还是烫的,在这闷热的时节又不容易凉下去,祝闻语才要取一枚,指尖又被刺得扔了回去,她抱着那纸袋,站在街边发愣。
    那些画面在她眼前一闪而过,三伏酷暑之下,黑衣墨发的少年和她走在一处,才买下的栗子还在腾腾冒着热气,她却从未注意过,每每转过头,谢晏词都已经将那栗子剥好,放在干净莹白的掌心中递给她,即便是剥过的,她也娇气的不愿指尖沾上,不过是嘟囔一句的事情,谢晏词就已经喂到了她嘴里。
    终于等到了那栗子的温了下去,她看过谢晏词剥栗子,也见过曹裕剥栗子,学着那模样,却全然不似他们那般轻巧,碎掉的栗子壳摘了好一会,才得到了一个干净的,她放进唇边吞下,缓慢的咀嚼着,却不是她想象里的滋味,记忆里香甜的口感无论如何,都没有在舌尖传来。
    祝闻语不信邪,就站在原地,又挑了一颗剥掉,却还是没有改变。
    她麻木的吞咽下那味如嚼蜡的糖炒栗子,黄昏之下,她的影子被拉的很长,衣摆上的红色被镶上流动的金光,遥遥望去,背影几乎快要融进那天边的暮色。
    祝闻语慢慢走回行宫,却见那门前除了日常的守卫,还停着一架皇宫制式的车马,她的脚步停住,果然有人掀帘下车。
    临崇帝在位时,李绪就在御前伺候着了,临崇亡了时,也未曾见他如何,而如今谢晏词危在旦夕,他坐着宫中内侍最风□□派的大总管位置,却瘦的脸颊都凹了进去,萎靡似骷髅,三两步迎到祝闻语跟前,低声恭顺行礼:参见郡主。
    你......他的称谓变回了郡主,让祝闻语猝不及防间惊愕了一下。
    郡主不必惊慌,奴才是为要事前来,曹大人才将这秘密告知奴才,奴才定会守口如瓶,绝不会将这消息再透露给下个人。李绪看出了祝闻语面上的犹豫,温和又疲惫的笑了笑,弓着身子道。
    进来说吧......祝闻语挣扎了一下,终是没有否认掉,应下了李绪的话,默认了自己的身份。
    皇上御前如今少不了人伺候,奴才也着急回去,就不多叨扰郡主,今日来,是带个人来给郡主,还好,赶上了郡主还未回燕云的时候。李绪摇了摇头婉拒,又道:昔日荣王妃殿下遇难,皇上的人一直在查,但那伙刺客的痕迹被抹得干净,我们的人,还是晚了一步,陛下也不知该如何再弥补郡主,记得郡主昔日跟前还有个贴身伺候的丫鬟。
    马车的帘子重新被掀开,探出一只女子的手,祝闻语勐的抬头望去。
    春锦三两步跃下马车,跑到祝闻语跟前,一把搂住了她。
    祝闻语颤着身子,微微张了张嘴,哽在喉咙里的话还未说出口。
    欲语泪先流。
    郡主......春锦的呜咽声从她的耳侧传来,祝闻语闭上眼,也反抱住春锦的肩膀,天地间的言语都太过苍白,她和春锦彼此相拥间不断加深的力气,足以胜过千言万语。
    李绪看着眼前的景象,垂首悄悄抹了抹眼角,没再出言打扰,谢晏词的身体每况愈下,除了这一趟之外,他都是寸步不离的守在御前,没有出声打扰,李绪悄然回了车上,随着清浅的车辙声远去,默默离开了。
    我以为你......祝闻语的情绪终于平稳了些,拉开了距离,仔细瞧着春锦的模样,她虽是丫鬟,但以前在王府时,精致娇嫩也不比有些普通人家的女儿差,而如今那手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大小裂口,指腹布满了薄茧,脸颊上的皮肤也是,写满了风吹日晒的辛苦。
    郡主,王妃她......是奴婢没用......没能保护好王妃......春锦说着,眼泪又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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