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倾听着的李皇后忽然变得不悦,渐渐冷下态度道:“你今日突然提起一个外臣,频繁说道,是从哪儿听见了什么子虚乌有的风声吗?所以跑来质问你的生身母亲?”
晋阳公主听后连忙起身跪伏于李皇后座前, “儿不敢。”
“你心思细腻,攻于谋略, 私心之甚, 谁可企及, 这么多年过去, 还有什么是不敢的呢?”李皇后低头看着跪地的女儿,心中没有一丝的垂怜, “旭儿于你, 也不过是夺权的利器,我是你母亲,焉能不知你所想,你明知道,女子弄权, 最是皇帝的忌讳,你自己如何,吾不管,但你不能拿旭儿的安危做赌注。”
一直以来李皇后偏爱幼子,已经习惯的晋阳公主听到此番后便也没觉得什么,“如若不争不抢,等待李家的就只有死路一条,大位不会送到旭儿手中,齐王楚王汉王,任何一人登位,都不会放过作为嫡出皇太子的旭儿,母亲应该明白,外朝与内廷的区别。”
“吾当然明白,因而你所做一切,吾都没有阻止,旭儿将你视作倚靠,希望你能担当起做长姐的职责,莫要忘了,他是你一母同胞的嫡亲弟弟。”李皇后嘱咐道。
“是。”晋阳公主点头应道。
“别忘了去看你的舅舅。”临离开前,李皇后提醒道,“李氏虽遭打压,但你外公在朝的门生故吏众多,如今你外公不在了,但他们皆是你舅舅的同窗,论盛望,李氏一门乃江南望族,你既要利用,便要善待。”
“是。”
从坤宁宫出来,晋阳公主带着人径直出了宫,似一刻也不想多停留。
“公主与皇后殿下提及了沈氏吗?”瞧见公主脸色不好,内侍随于身后轻轻问道。
晋阳公主点头,“看来沈氏在母亲心中,并没有忘却。”
“毕竟是故人,求而不得,便成了心中的遗憾,久而久之,就会沦为执念,又哪儿那么容易忘却。”内侍道,“不过这种事,公主还是少提及为好,毕竟是在宫里,多说无益。”
“我知道。”晋阳公主道,“也就是今日恰巧遇见了沈逸舟随口提了一句罢了。”
“论起心思,恐怕皇后殿下,才是最深之人,当初陛下想废后的念头不是一日两日,可这么多年过去,皇后殿下持掌内廷却从未出现过差池,且素有仁德之名,能保持如此多年不变,又岂是个简单之人呢。”内侍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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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王府——
马车停稳于齐王府门前的石狮子旁,车上下来一年轻宗室子弟,旁侧还有一个齐王府内侍恭敬的侯着,“世子爷,您里边请,殿下在王府内备了薄酒。”
赵希言受齐王邀约入府,登上台阶时瞧见了一辆路过的马车,车帘被寒风吹起,里面坐着一个头戴幞头身穿红色圆领公服的高官。
赵希言望去,似觉得侧颜有些眼熟,可又从未见过此人,便询问道齐王府的内侍,“这是谁?”
内侍随着瞧去,恭敬的回道燕王世子,“回世子,此人是太仆寺卿沈逸舟。”
赵希言摇摇头,“不认识。”
“世子久在北平,不认识沈大人也不奇怪。”内侍一边迎赵希言入府一边与之解释,“这个沈大人可是江南三大望姓之一的沈氏,与外戚李皇后本家同在江南,也隔得不远,曾经本是齐名的两大世家,只是沈氏人丁不兴,官场上也未有大建树之人,到沈大人父辈便已衰落,后来李家出了皇后,沈大人也算争气,中了进士又一路升迁至太仆卿。”
听得内侍一番言语,赵希言惊奇的回头望了一眼,马车早已远离,忽然想起什么,便又问了一句,“我听人说皇后殿下在入宫前久居祖地,与沈家公子青梅竹马…”
“哟,”内侍听后大惊,他从内廷出来至齐王府侍奉齐王多年,连忙打断赵希言的疑问,“有的话,世子爷可不能乱问,这沈大人便是皇后殿下的故友,朝臣皆知,但无人敢提及,因曾有人借此诬陷李氏一族,遭到陛下严惩,是皇后殿下仁德,那人才得到宽恕,罪不至死,往后,宫里就再没人敢提起了。”
“原来是这样。”赵希言仍旧有些好奇,但也不好多问,便随着内侍去了后院。
途径一座庭院时,拱门被人用巨石堵住,赵希言好奇的往红墙上瞧了一眼,有树枝攀出,“这院子怎么封住了?”
内侍被赵希言问的有些头大,他亦只当是孩子好奇罢了,便解释道:“这原先是一座养花的庭院,里面尽是奇花异草,是由已故齐王妃生前所栽,王妃喜静,偏爱这些自然之物,殿下就拆了两座大殿合成了这一个园子,如今王妃已经不在了,殿下怕触景伤情,便下令封了这园子。”
说着说着,内侍竟自己独自伤感了起来,“-->>
小人自殿下幼冲之年便侍奉左右,殿下成婚后,与王妃夫妻恩爱,殿下脾气不好,唯有王妃能够劝阻,如今却…”
赵希言听后,也随着伤感起来,“齐王妃嫂嫂是个极好的人,我虽只见过寥寥几面,却也能感知,只是朝廷的纷争,谁也不知道日后会如何,生死一瞬。”
“世子,到了。”内侍收起伤感,止步弓腰道,“殿下就在后院的马场。”
赵希言踏入院中,里面铺满细沙,齐王纵马于场上,一手持弓。
而在场地尽头,赵希言发现靶子换成了一个人形模具,其大小与一个成年男子接近,人形靶子做的极为逼真,赵希言站得远了,便只能瞧出一个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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