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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似一夜秋风起,窗外西风凋碧树。
    层林尽成了浅黄、橘黄、褐色树叶儿被风带着,无可回圜地离了树梢,在风中得了生平唯一一次的自由。
    沈观鱼不知昨夜何时睡过去的,好像睡了很久,做了许多的梦,但一睁开眼看向滴漏,也才清晨。
    打不起起床的心思,就转头呆呆看着窗外的树枝,那些在深夜里浓烈的情感,白天都不知跑到了哪儿去,外头正是旷静清爽的天气,被风一吹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她想到下边走一走。
    正好这时扶秋进来了,但面上神色却是一片焦急,小姐,析春不见了!
    沈观鱼猛地坐起,慌得根本顾不得穿鞋就下了床,怀着侥幸问:是不是出去了?
    没有!奴婢一早起来就不见人,床铺是好好的,外边也没有她盥洗过的痕迹。
    那是昨晚就不见了!
    她匆匆穿好衣衫:陛下在哪里?
    扶秋摇摇头:奴婢不知道,无人敢窥视陛下的行踪,但看时辰,应是下朝了。
    沈观鱼再是着急也不能疯疯癫癫地去见
    那边厢赵究确实刚刚下了朝,正要回存寿殿换下朝服,往文太后的慈宁宫去请安。
    闭目养神之时,御辇忽然停住了,掀开眸子就见沈观鱼跪在了道中,仰头直望向他。
    这是沈观鱼头一次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宫道中,不遮不掩,她出来大概很匆忙,发上只有一枚簪子,颊边落了碎发。
    赵究的视线略过这些,看向她还伤着的脚踝。
    陛下可是带走了析春?沈观鱼的话又让他收回了目光。
    原来是来质问他的,赵究纤长的睫毛将日光筛成了金线,落在眼下,晕住了眼底的深邃孤寒,此时坐在御驾上帝王冷淡薄凉,尊贵又遥远。
    她在宫中擅用鬼祟邪异之术,朕自然是处置了。
    沈观鱼因这直白的话,满脸愕然,初秋的天里跟被浇了一盆冰水似,浑身麻木,犹不肯信他的话。
    是我吩咐她做的,我才是主谋,跟她没有半点关系。
    赵究垂眸不看她:朕没说不罚你,康业,带她回去!
    康业忙上前要扶起沈观鱼,她却不让,而是膝行向前,扶着他的御辇说道:陛下,请让我代析春受过。
    这般卑微的姿态,却只是让赵究意识到她有多看重自己婢女,能奋不顾身到以身相替,相比起来,自己真是算不得什么。
    她已被罚入浣衣局,你若是连剩下那个也不想要了,就继续闹下去。赵究丢下这句刺骨的话,让人继续往前走。
    御辇离去,仿若一个大浪拍来,沈观鱼颓然跪坐在原地,盯着膝下石砖发呆,身形在拉扯呼啸的秋风中显得单薄了许多。
    扶秋搭上她冰凉的手:小姐,你穿得太少了,先回去吧。
    她却不理,忽然起身问道:浣衣局在何处?
    扶秋摇头不知,但知道她要去找析春,也赶忙去问路过的宫婢,沈观鱼和扶秋一路寻过去,直走到红墙变青砖,几乎要碰到宫门了,才终于见到浣衣局的门匾,一路来就听说,这边是专罚犯错宫人的。
    从门口往里张望进去,几个三尺见方的水池铸在院中,每个水池旁边都围了宫人在浆洗衣裳,她们低着头佝着背,沈观鱼找不见哪个是析春。
    她直接走了进去,地上的水很快浸进了软底的绣鞋里,沈观鱼不管,大声喊道:析春!
    终于那些洗衣的宫人里站起来一个人,析春瞧着并没有受伤,她扑上来抱住了沈观鱼:小姐!
    管事太监听到声响匆匆从屋里出来,见浣衣局内忽然闯进来人,又瞧她素裙乱发,衣饰无品无级,便抽着鞭子问她是那宫跑出来的宫女。
    扶秋忙拦在面前抓住他的鞭子,但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沈观鱼见析春尚无大碍,说道:公公莫怪,我是齐王世子妃,进宫面前太后的。
    齐王世子妃?那太监阴阳怪气地,他们这种看人眼色的,消息自然通达,是前齐王世子妃吧,可莫扰了浣衣局办事,陛下怪罪下来,只怕你们吃罪不起。
    求公公放了这个丫头可好她出来匆忙,将手腕上的戴着的一个玉镯子塞他手里,出来得急,稍候定有重礼相谢。
    那管事的却推开,道:这是昨夜陛下罚到这里的人,任你多少银钱都不能带走。
    沈观鱼拉着析春就要往外走,扶秋在后边拦住那个太监,浣衣局本就无人守卫,自然轻松出了门去。
    那公公细着嗓子尖叫道:大胆!你们只是要违抗皇命不成。
    沈观鱼根本不管,析春却站住了,扯停了她。
    析春知道小姐在宫中孤立无援,除了陛下怜悯,谁都帮不了她,小姐不能再因为自己的事惹怒陛下了,小姐,只是洗洗衣服而已,奴婢没事的,您先回去吧。
    沈观鱼摇头:我先带你回去,再去求陛下,你别留在这里。
    小姐,我没事,只是洗洗衣服而已,我在这儿等你。
    她晃了晃被拉住的手腕,劝沈观鱼先放手,等小姐不犟了,析春又走了回去,对扶秋说:你也回去吧,劝着点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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