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初道:那就停靠一宿。
是。常顺又笑着问道,姑娘可还有别的吩咐?听说姑娘午饭用的不多,等会儿到了渡口,船上要派人下去采买补给,姑娘可还有什么想吃的东西?小的好叫人买来。
叶初也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就说:需要买什么,你去问我婶婶吧。
等常顺躬身告退,叶初凑过去跟叶茴小声地抱怨:他怎么什么事情都要来问我!
叶茴忍笑,也凑过来小声说道:你现在是主子,千金贵女,他是下人,他当然不能擅自做主,就得听你的。
叶初心说好吧,也只能先让他一天到晚的跑来禀姑娘,反正到了京城万事都有哥哥管了,不用她烦。
这一停泊避风,等到了濲州码头,就已经是下午申时了。哥哥果然派了车马仆役来接他们,下船换马车,却没走多远,马车径直进了濲州驿馆。
两个多月来,叶初的脚终于又实实在在地踏上了地面,被叶菱、叶茴和一堆丫鬟簇拥着送进一处精致干净的小院。她也有些乏了,丫鬟们没等吩咐,早已经备好了热水,她沐浴过后往床上一躺就睡了。第二天一早吃了饭,继续赶路。
然而叶初一个时辰后就不行了,停车,趴着车沿吐啊吐!
没晕船,居然晕车了。
大抵晕车都是颠的,明明马车里挺宽敞舒服,还铺了厚实的毯子和软垫,可跟船上一比就颠簸太多了。一堆人手忙脚乱照顾她,拿了水来给她洗脸漱口,叶初浑身酸软地靠在叶茴身上,苦着小脸说她要下去走路。
恨不得就这么两只脚走到京城。
于是官道上便看到一队车马停了下来,护卫们面向外、背向内沿路边站成两排,弱柳扶风的少女一手扶着丫鬟,一手捂着心口,苦着个小脸,沿着路边慢慢吞吞地走。
下车歇了会儿,透透气,叶初似乎觉得好点儿了,许远志为着晕船准备的药也终于派上用场,叶初嘴里含一颗凉丝丝的药丸,爬上车继续赶路。
走了没多会儿,哇一声,连药丸都吐了。
一行人只好尽量放慢速度,走走停停,蜗行龟速,一天下来连原计划一小半的路程都没走完。原计划的驿馆是到不了了,好不容易赶在日落前到了最近的驿馆,叶初半点食欲都没有,蜡黄着一张小脸,备水,洗漱,爬上床昏昏沉沉地睡。
这一处驿馆名字倒是挺别致,叫榴花驿,比濲州驿要小得多,孤零零杵在官道边上。他们刚住进去,没多会儿,许远志的房门忽然被人敲响了。
许远志打开门,门外站着一个身材精壮的青年男子,见他出来忙拱手问道:打搅了,请问这里住的可是漉州来的许太医?
你是何人?
对方忙回答道:在下绥州韩子赟,家父是宣平侯,奉召进京。前来打扰实属无奈,家父路上染病,已经在这里耽搁好几天了,请了个郎中也没见好,方才恰好听驿丞说住进来一位许太医,在下冒昧,就赶紧找来了。
求许太医无论如何,救救家父!韩子赟说着深施一礼。
许远志不是不想救人,可他深知自己这一趟身负使命,不能自作主张,上房那边还有一位金贵的小主子呢,万一这事有诈,或者横生出什么枝节,他哪里担待得起。
他是太医,皇家御用,按规矩就算对方是个侯爷,要用太医那也得皇帝允了才行,所以许远志倒不怕对方什么身份压他。可这不是事有特殊吗,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他身为医者既然在场,要真是袖手不管,让个老侯爷就这么病着,却也说不过去。
许远志问了问症状,略一思索,便故意提高声音说道:韩公子先请回去,匆忙之中我身边连一棵草药都没有,容我准备一下。
韩子赟一走,常顺和叶福听到动静就过来了,三人一掂量,也不像是假的,再说对方把许太医骗去又能如何,于是便派了两个机灵的护卫跟着许远志,许远志也稍作准备,拿了诊箱往前边去。
天色黄昏,前头一间客房内已经点了灯,烛光跳动,照着塌上面色苍白的老人,韩子赟守在塌前,此刻正一脸焦急隐忍。
这个许太医怎么还没来!他来回踱了几步,烦躁地说道,父亲您等着,我再去一趟,我还就不信了。
稍安勿躁。宣平侯虚弱地低声呵斥道,我这会儿缓过一口气了,你不要急。我们宣平侯府如今处境艰难,此次奉召进京,还不知道是福是祸呢,你不要多生事端。
父亲韩子赟神情沮丧,半晌垂头叹气道,父亲,我韩家是纯臣武将,三代戍守边关,靠的不过是一个忠字。可如今新皇暴虐,行事狠戾无情,我既然陪您进京,就没有想过祸福生死!
住口,不可妄言!
父亲,这也只有我们父子二人说说罢了。如今满京城的人谁不知道,自从去年十月新皇登基,菜市口刑场上那血就没干过!车裂重臣、赐死皇族,午门外最多时一天杖杀了三个御史!新皇杀戮太重,行事乖张肆意、喜怒莫测,他登基不过半年,朝野上下有多少人被抄家灭族、发配流放,数的过来吗!
是福不是祸,新皇若这次真是要拿韩家开刀,儿子陪您就是!但是父亲,若这回您能全身而退,我只希望,您以后也能多为自己、为家中妻儿妇孺考虑一下,急流勇退吧。您总说,新皇是世宗嫡子、皇位正统,世宗皇帝是一位仁君,可我看这位新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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